李長曳一時無言，盯着陶勉，忽然輕輕一笑：“陶大人，你才是更大的目标吧？”

片刻後，陶勉輕輕松開了她的手腕，倒是笑了起來：“那就勞煩李典史，多護着我一點了。”

李長曳微微一挑眉，剛想再說些什麼，忽聽屋外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趙霆從夜色中疾步而入，将一個人輕輕往前一推，那人踉踉跄跄地跌進屋内。

“可讓我抓到了。”趙霆喘了口氣，感覺他倒是沒怎麼費力，像是随手抓了個野兔回來。

屋内的燭火落在地上那人的臉上。

李長曳目光微微一凝。

地上的人身形瘦小，衣衫破舊，蜷縮着身子，像是被眼前的幾個人吓懵了。片刻後，他微微擡頭，露出一張略顯憔悴的臉——竟然是今早在村外，和那群老頭坐在一起曬太陽的少年。

阿月怔了怔，猛地想起來：“是他！”

趙霆道：“這小子倒是挺機靈，剛才在院子裡一閃而過，跑得賊快。”

李長曳緩緩走上前一步，打量着眼前的人，目光帶着幾分審視：“你鬼鬼祟祟地盯着我們做什麼？”

那人卻什麼都不說。等了片刻，還是一言不發。

趙霆有些急了，他走上前，手剛要揪住那少年的衣領，就見對方猛地一縮脖子，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嘴巴張了張，像是想說什麼，最終卻隻是發出了一聲含糊不清的“嗚……”

趙霆皺了皺眉：“嗚什麼嗚？你倒是說話啊！”

那年輕人一臉痛苦地指了指自己的喉嚨，又張了張嘴，滿臉寫着“我真的說不了”。

李長曳：“……”

趙霆：“……”

阿月一拍大腿：“哎喲，合着是個啞巴啊！”

屋内一時寂靜，燭火輕輕跳動，映得幾人的臉色頗有些微妙。

趙霆的手還揪着那少年的衣領，聞言頓了一下，幹咳了一聲，把人放松了些，臉色别扭地嘀咕：“早說啊，害我白費這麼多力氣。”

少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一副“你才知道啊”的表情，氣鼓鼓地甩開趙霆的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皺巴巴的衣服，滿臉不忿。

阿月好奇地蹲下來，湊近盯着他：“頭兒，你說他是來監視我們的嗎？”

李長曳無奈地揉了揉眉心，目光落在少年身上，緩緩道：“不會說話不要緊，手還能寫吧？”

那少年一聽，渾身瞬間繃緊，死死地捂住自己的手，眼神滿是戒備。

阿月瞅着他這副模樣，不由得啧了一聲，幹脆利落地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翻過來看了看，随即倒吸一口涼氣：“頭兒，他手上都是泥！”

李長曳眸色微動，盯着他手上的污漬，緩緩道：“你是在哪兒弄髒的？”

少年猛地縮回手，拼命搖頭。

趙霆見狀，抱着胳膊懶洋洋地道：“行了，你要是不寫，咱們可就自己猜了。”

他目光掃了一眼那雙髒兮兮的手，慢悠悠地道：“手上沾着泥，說明挖過東西……哎，會不會是剛從哪兒挖出來的？”

話音剛落，少年的肩膀猛地一顫，眼神一瞬間洩露了心虛的情緒。

阿月一拍大腿：“果然有問題！”

年輕人：“……”

李長曳語氣不急不緩：“看來，我們不用問，你自己就要招了。”

少年臉色變了變，最後一臉絕望地歎了口氣，蹲下身，在地上用手指比劃了幾個字。

阿月湊過去一看，眼睛頓時瞪得溜圓：“戲台底下！”

陶勉聽到此處，臉色微微一沉，方才他們幾人在戲台查了半天，什麼異常都沒發現，此刻卻突然冒出一個人，說自己從戲台底下挖了東西出來，未免太過蹊跷。

李長曳眯了眯眼，上前一步，語氣果斷：“帶我們去看看。”

那少年似乎有些猶豫，腳下微微一頓，擡眼看了看趙霆。趙霆見狀，緩緩擡起手，意味不明地拍了拍腰間的佩刀，笑得意味深長：“你不會是不想帶我們自己去吧？”

少年嘴角一抽，似乎還想再掙紮一下，但最終還是垂下頭，磨磨蹭蹭地走了過去。

他領着幾人走出了堂屋，還特意努了努嘴，示意阿月把堂屋的門關上。

阿月愣了一下，低聲嘀咕道：“神神秘秘的，真當自己是江湖高人呢。”嘴上雖然抱怨着，手倒是利索地将門闩上了。

少年走到戲台後方，左右張望了一下，随即蹲下身子，伸手在地上又是挖，又是摸索一番，最終抓住了一塊青石闆的邊緣，微微用力一掀——

“咔哒”一聲悶響。

石闆緩緩被揭開，露出底下一方黑沉沉的洞口。

幾人探頭望去，洞口下方倒是意外地幹淨整潔，甚至連灰塵都不多，顯然不是臨時挖掘的，而是早在戲台搭建之前就已經存在的。

李長曳微微挑眉，望向陶勉。陶勉也是一臉沉思的表情。

李長曳這才意識到，方才他們之所以沒有發現這個地洞，是因為它的位置被戲台遮得嚴嚴實實，若非有人主動揭露，根本不可能察覺到。

換句話說，這個洞，根本就不該被外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