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劍眉星目,隻是随意站着,卻有一種被他鎖定的包圍感。
沈甯溪心中警鈴大作,站起身,她的馬在溪邊,距離有五十步遠,此刻奪路而逃,似乎太過刻意和貿然。
沈甯溪很快冷靜,眉眼淩厲地射過去,“你來這裡做什麼?”
王靖宗向前走幾步,并未靠近,卻正好适合說話。
離的近了,沈甯溪才看見,他眸光裡透着與年齡不符的老沉和深邃,不知為何,心陡然一沉。
“這林子裡有陷阱,我來帶四娘子回去。”王靖宗盡量保持卑微的聲線,恭敬道。
沈甯溪:“最近并無狩獵,誰來設置的陷阱?”
王靖宗:“是六公子,他央在下一起玩,在下就裝置了幾個帶他抓獾子,女娘放心,在設置陷阱之前,在下已經向風管家禀報過,大概是女娘前來比賽騎術未有通知風管家,風管家才沒及時告訴你們。”
有可能,風伯得了消息應該第一時間告訴父親和二叔父身邊的長随,内院這邊可能就沒有顧及到。
沈甯溪面色稍緩,但她不想和王靖宗同行回去,好言道:“你告訴我陷阱的方位,我等會自己回去。”
王靖宗神色微動。
卻沒有聽她的,而是後退幾步便駐足而定,看樣子,是等她玩好了再回。
沈甯溪暗自蹙眉。
本來今日計劃,是與沈青檸賽馬,誰輸了誰将王靖宗留下,但沈青檸臨時變卦,叫她在這裡面對王靖宗,她一個人能有什麼辦法留下他?!
正在這時,碎星騎馬從遠處趕來,嘴裡大喊:“娘子,五娘子受傷了。”
沈甯溪一驚,碎星快速下馬,附在沈甯溪耳邊說了幾句。
沈甯溪滞了滞,掃了眼王靖宗,低聲道:“先回去。”随後騎上馬,帶着碎星先行離開。
王靖宗看着她們離開的方向,若有所思。
沈青檸已經被帶回了檸翠居,卧在床頭,郎中把脈後說了幾句修養的話,就去開方子。
沈二夫人在床頭又怒又氣,點着她的額頭數落。
沈甯溪剛走到門口,聽到“都多大的人了還去賽馬”,小心翼翼的進了屋。
行禮道:“二叔母,都是我的錯,不該帶着五妹妹胡鬧。”
沈二夫人有氣也不能對着侄女發,冷着臉,不說話。
謝玉娘立在一旁,手足無措。
沈青檸拉着母親的手,“娘,是我拉着四姊姊去玩的,不關四姊姊的事。”
謝玉娘小聲說着别生氣的話,沈二夫人給謝玉娘的面子,這才松了氣,“你們姐妹情深是好,但玩鬧也要知個分寸。”
沈甯溪立刻點頭認錯:“是,二嬸說得是。”
沈二夫人又唠叨幾句才離開,走的時候,把謝玉娘也順走了,她要好好問問今日發生的事。
待人都走空了,沈甯溪走到床邊,伸手按向被褥。
“啊,痛,痛。”沈青檸慘叫。
沈甯溪沒好氣道:“怎麼回事?”
沈青檸:“哎,是我自己摔的。”
沈甯溪稍一想,就明白了,“為了嫁禍?”
沈青檸伸出一個大拇指。
“他替我養馬,害我受傷,我不管,必須讓風伯将他留下,向我贖罪,四姊姊,風伯聽你的話,你去說。”
沈甯溪:“?”
弄到現在,竟還是要她出馬?
不過,不能按照五妹妹說的做,若真的嫁禍給王靖宗,二夫人鐵定讓王靖宗徹底留在府裡為奴,她可不想今後一直都要面對這個人。
回門也不想看到他。
當日傍晚,沈甯溪親自去後廚熬了一鍋銀耳蓮子羹,送去沈父的書房。
風伯正在向大老爺彙報即将離府的事,聽侍從說四娘子來了,頓住,便打算告退,誰知一轉身就見四娘子已經進了屋,于是退到一邊,躬身而立。
沈甯溪驅步進屋,見到風伯,含笑道:“風伯也在?”
風伯行禮,看到她手裡的食盒,道:“是。”
沈甯溪先向沈父行禮,将食盒放在桌邊,盛了一碗羹湯,放在沈父面前,道:“爹,女兒親自熬的,快嘗嘗。”
女兒有孝心,沈父十分受用,拿起湯勺,一口喝下去,入口香甜。
這個時節,晚上還不熱,但喝下一碗蓮子羹,更加舒服暢快。
忙到現在,沈父正好餓了,一碗下肚,沈甯溪又給盛了一碗,這一碗,吃的速度慢了下來。
風伯見自己多餘,正待悄摸摸退下,誰知,沈甯溪又轉過身,詢問他:“父親可有定下回甯州的日期?”
風伯看了眼沈父,道:“大老爺定下後日啟程。”
沈甯溪驚訝:“這麼快。”
沈父擦了擦嘴,笑呵呵道:“不早了,再不走,你哥哥就怕也要回來。”
甯州缺不了人,沈晁用強硬的态度逼着兒子留守甯州,一時半刻尚可壓制住,就怕時間一長,兒子心中有怨言,在軍中一個疏忽辦壞差事。
提及兄長,沈甯溪心底一片柔軟。
面上驕橫道:“爹就知道心疼哥哥,卻一點也不心疼我,我現在可正是談婚論嫁的時候,爹爹就一點也不擔心袁家在嫁娶上虧待我?”
“胡說八道。”沈晁朝管家看了一眼,笑罵她:“袁家什麼家世?叫你在這随意編排未來夫家!”
嘴上這麼說,心裡卻想着,這到底是擔心袁家欺負,還是指責他偏心哥哥?莫非這是女兒新的撒嬌方式?
為了安撫女兒,沈父還是解釋道:“明日袁家派人來問名,你的婚事既定,為父沒什麼擔憂的。”
說完,補了一句:“你安心待嫁,有什麼事給我寫信,萬事有為父替你做主。”
說袁家欺負女兒,沈父是不信的。
風伯也覺得四娘子是在撒嬌,笑彎了眉,靜靜地看着父女二人。
沈甯溪心中微澀,面上笑哼:“就怕您覺得我無理取鬧,不肯替我做主。”
這是真的受了委屈?沈父一驚,“你說,我看是誰這麼大膽?”
沈甯溪掃了眼風伯,眼神有力。
風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