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嗓子喊得,柳拂雪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連帶着身上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甯無傷則嘴角狠狠抽了抽,艱難地開口道:“花……花姐,今天晚上做叫花雞?”
“嗯呐……”花姐扭動着腰肢,絞了絞手裡的絲帕,嘟着嘴,聲音嬌柔得能滴出水來:“看你喜歡咯~”說着,又翹起蘭花指,故作姿态地擦了擦額頭并不存在的汗,眼睛瘋狂撲閃,滿目期待。
甯無傷被盯得渾身不自在,見她一直眨眼,有點擔憂道:“花姐,你……眼睛不舒服嗎?是不是進啥東西了?”
“哎呀,不是啦!”花姐嗔怒,猛地跺了下腳。
這一腳跺得氣勢十足,牆面瞬間“刷——”的落下厚厚一層牆粉,險些砸到柳拂雪身上。好在她反應快,及時側身躲開了。
柳拂雪瞧出了花姐的暗示,輕輕在後面拍了甯無傷一下。
卻見甯無傷滿臉茫然,被她這麼一拍還吓了一跳,條件反射般轉過頭來,一臉懵懂地問道:“啊?怎麼了?”
眼見着花姐的臉都黑了,柳拂雪心急如焚,瘋狂朝甯無傷使眼色,眼睛都快抽筋了。
“阿雪,怎麼了?你的眼睛也不舒服嗎?是不是剛才牆灰落到你眼睛裡了?”說着,甯無傷就要伸手來扒她的眼睛。
柳拂雪:“……”
沒救了。柳拂雪欲哭無淚。這人怎麼是個榆木腦袋?
“花姐,換胭脂了?又漂亮了!”還是甯洄腦子轉得快,及時解了圍。
“是啊是啊,瞧瞧花姐今日的衣裳,紅花配綠葉,雅緻!”另一個弟子立馬心領神會,緊跟其後誇贊道
“還有那發飾,琳琅滿目的,每一樣都精巧别緻的很!”又一人不甘示弱,眼睛盯着花姐的發髻,啧啧稱贊。
“诶——都說人靠衣裳馬靠鞍,可要我看,咱花姐天生麗質,可比這衣裳出彩多了!”
“那還用你說,我們清河第一美人,那名号可不是随便吹出來的!”
幾個弟子你一言我一語,豎着大拇指一唱一和,誇的花姐滿面春風,笑得合不攏嘴。
甯無傷這才後知後覺,與柳拂雪對視一眼,尴尬的撓了撓頭,也跟着附和起來:“咳……花姐今天……簡直明豔動人!”
花姐白了他一眼,挽着帕子“切~”了一聲,卻也沒計較之前的事,扭着腰肢,嬌羞道:“就你們嘴甜,誇的人家都不好意思了~”
衆人一聽,紛紛加大了誇贊的力度。
在一派衆星捧月之中,花姐突然“诶?”了一聲,猛地跑到甯無傷跟前。左邊看看,右邊看看,然後一伸手,猛地把甯無傷一推。
甯無傷沒有防備,被推的一個踉跄,露出了他身後的柳拂雪。
“呀?生面孔?”花姐疑惑道。
清河甯氏的弟子個個身材魁梧高大,剛剛柳拂雪站在一群大男人中間,她一時竟都沒發現。
甯無傷剛剛站穩腳跟,趕緊替她解釋道:“花姐,這是我的好友,來清河做客的。”
卻見花姐眼前一亮,輕輕捏了捏柳拂雪的臉,高興道:“哎呀,多漂亮的小姑娘!瞧瞧,這小臉,粉雕玉琢的!少主可不常帶好友回白虎嶺呀,真是好眼光。叫什麼名字呀?”
柳拂雪被捏的一驚,倒也不疼。隻是第一次有人用粉雕玉琢來形容她的長相,有些不知所措。心想這不是形容垂髫孩童的嗎?
卻也沒反駁,猶豫回道:“柳……柳拂雪……”
“哎呀!小雪兒!名字也好聽!”說着,又捏了捏她的胳膊、手臂,一直捏到手指,然後将整個人轉了個圈,上下打量了一番。連聲音都顧不上夾了,心疼道:“哎呦,這姑娘瘦的,怕不是一陣風就能吹倒。剝了皮還剩啥呀?就隻剩骨頭了!你家平常不給你肉吃啊?”
說罷,也不等柳拂雪回答。拎起角落裡被用麻繩五花大綁的蘆花雞就往廚房走,蘆花雞“咯咯咯”的瘋狂亂叫,花姐邊走還不忘回頭喊道:“小雪兒,等着昂,花姐給你好好補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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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真的坐到宴席前時,柳拂雪才見識到了“好好補補”這四個字是怎麼個補法。
看着面前琳琅滿目、堆積成山的美味佳肴,可用滿漢全席來形容也不為過。
柳拂雪隻覺目瞪口呆。這麼多,吃得完嗎?
可沒過多久,衆人便用行動證明了,她的擔憂是多餘的。
甯洄一把抓起一個大雞腿,狠狠咬下一大口,将整個腮幫子塞的滿滿的。随着大口吞咽,脖子上的青筋也跟着跳動,雞肉還沒完全咽下,他又端起大碗,“咕咚咕咚”地灌下一大口美酒。
見柳拂雪還未怎麼動筷子,豪氣的一揮袖子道:“柳姑娘,不用客氣,今日這宴席便是特意未你設的,你且放開了吃,不用不好意思!”
許是酒氣上湧,甯洄漲的滿臉通紅。
要換之前,他們光着膀子,在院子中吃肉灌酒,是常有之事。隻是今日甯無傷特意下令,不讓脫衣服,這才堪堪作罷。
甯無傷替她夾了一片牛肉,回道:“甯洄,你且吃你的,莫要吓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