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眸中盡是鄙夷,不屑的嗤笑,聳了聳肩,略帶無辜之意道:“喏,這下好了,整個清河甯氏……都要為你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了!”
說到“付出代價”這幾個字時,他故意加重了語氣,帶着些許咬牙切齒,平淡的眼眸也瞬間兇狠起來!
似乎還覺不解氣,他又擡腳狠狠踩了那屍體幾下,不忘最後碾了碾。
柳拂雪也順着他的動作,将視線緩緩移至地上屍身。
這一看,便瞬間如遭雷擊,身形陡然僵住!
她幾乎錯不開眼,不可置信,一瞬不瞬地盯着那具屍體,腦海中刹那間一片空白,隻覺渾身被凍住,冰涼入骨。
那屍體的嘴角大張,幹涸的血漬從唇邊蜿蜒而下,凝固在下巴與脖頸處。
原本整齊的發髻早已散亂,幾縷灰白的頭發胡亂地貼在臉上,臉部皺紋混着泥土與血水,被風一吹,微微顫動,顯得格外凄涼。
他的雙腿扭曲交疊,其中一條腿膝蓋處骨折,骨頭刺破皮肉,白森森的斷骨突兀地刺出,周圍的肌肉撕裂,血糊成一片,與身旁随風擺動的枯草形成鮮明對比。
腹部一道長長的傷口觸目驚心,皮肉誇張向外翻卷,甚至連髒器都要外露出來。
看的柳拂雪一陣膽戰心驚。
是……甯宗主!
柳拂雪一個哆嗦,淚水再也忍不住,奪眶而出!偏偏又不敢發出聲音,心髒的絞痛壓的她難以呼吸,雙手緊緊攥住胸前衣領!
用力到呼吸困難,牙齒的鋒利劃過嘴唇,血腥味霎時間充斥口腔。
刺痛感拉回幾絲理智,耳邊忽然傳來其他人的聲音。
再度艱難擡頭,隻見那庭院之中,除卻原本的兩人之外,不知何時又多了一人。
同樣是黑布蒙面,看不清臉。
那清瘦男子上前兩步,單膝跪地,對着那為首之人,猛地一拱手,恭敬道:“師父!”
那被稱作“師父”的人,緩緩轉過身來,低頭瞥了那人一眼,淡淡問道:“可找到那人了?”
聞言,清瘦男子咬了咬牙,突然低下頭來,道:“師父恕罪,那甯無傷功力不弱,又有人幫忙,狡猾的很!況且……況且徒兒不熟悉此處地形,竟讓他給逃了!”
見“師父”眼神忽然一凜,那清瘦男子猛地一顫,又趕忙找補道:“但……但是,徒兒已卸了甯無傷的一隻胳膊,與他一起的另一人也已被我打成重傷!想來他二人……定然是走不遠的!”
那為首之人聽了此言,神情才稍霁一點,猛地一拂袖,背過身去,怒道:“給我找!就是将這白虎嶺翻個天翻地覆也要把他給我找出來!找到後不用向我彙報,直接殺,一個活口也不準留!”
“是!!!”他身邊兩人異口同聲道!恭恭敬敬行了個禮,便片刻不敢耽擱的去尋人了。
眼見着二人向自己的方向走來,柳拂雪心下一驚,
目光慌亂地掃向四周,妄圖找到一處藏身之所,可這空曠的庭院,除了幾株凋零的枯樹和滿地的殘枝敗葉,再無遮擋之物。
慌亂間,她瞥見不遠處有一處廢棄的柴房,房門半掩着。
來不及多想,柳拂雪貓着腰,腳步急促而又盡量放輕,快速朝着柴房奔去!
剛躲進柴房,還未等她緩過神,便聽到那兩人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柳拂雪後背緊貼着柴房内壁,眼睛瞪得滾圓,死死盯着門縫,大氣都不敢出。狹小的空間,寂靜的連她的心跳聲都無比清晰,一下一下震的耳膜生疼。
透過門縫,她看到那兩人的身影逐漸清晰,為首之人便是剛剛那名清瘦男子。
此人此時正背對着他,一陣風襲來,吹起他肩頭長發,露出耳後的一點殘紅。
“師兄。”另一人喚他。
他緩緩轉過身來,面中之下被面罩蒙的嚴實,看不清長相,隻露出一雙冰冷的眼睛,散發着讓人膽寒的寒光。
“這處我剛找過了,沒有人。”另一人繼續道。
那男子靜默片刻,冷聲開口:“那就去别處。這甯無傷受了傷,跑不遠,應該就在附近,仔細找找!”
“是!”那人得了命令,迅速跑遠。清瘦男子卻是伫立在門前,半晌未有動作。
不知他想幹什麼,柳拂雪心中疑惑。隻可惜視線受阻,她什麼也看不見。
蜷縮在逼仄的空間内,并不舒服,更何況是在随時都會引來殺身之禍的情況下。
冷汗不停的冒出,柳拂雪渾身僵硬,隻覺衣裳已經濕透了,卻還是片刻不敢分神,緊緊盯着門縫之外。
不知過了多久,門外終于有腳步聲漸行漸遠,柳拂雪偷偷望去,确定那人确實走了後,心中的大石頭才猛然落了地。
剛喘息片刻,卻忽感腳踝被不知何物猛然一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