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溪潺潺,水流婉轉。玉樹林蔥,鳥語花香。
柳拂雪郁悶的撿起身邊的小石子,一顆一顆扔進溪水中。聽着“砰砰”炸響的水聲,卻是内心止不住的煩悶。
不知扔了多久,終于感到有些累了,便倚靠着石頭,撐着下巴歎氣。
白渚清默默在旁邊陪着她,此時看到她終于停下了動作,才上前來,輕聲道:“發洩完了?”
聞言,柳拂雪撅了撅嘴,沒有應答。
正午的陽光有些燥熱,照的她額頭已然流下汗來。
“還在生氣?”
感受到臉上輕柔的觸感,柳拂雪終于擡眸看向正拿着手帕輕輕替他擦汗的白渚清。耀陽灼目,他背對着陽光,白光照不清他的臉。
察覺到她視線的恍惚,白渚清便蹲下身來,與她平視而言。
看着那雙桃花眼,就如同望進一汪清泉,柳拂雪心中的煩躁頓時消去了大半,隻得轉了轉手裡的衣帶,嘟囔道:“我不是生别人的氣,我是生自己的氣。”
“你與師姐皆有家世傍身,武功也高強,同輩之中,鮮少有人能敵。師姐犯難,你可召白家人前來調節。季臨風可以少主身份,争得一席話語之位……可偏偏隻有我,既無家世,也無背景,武功不夠高強,名望也難以立足……如今隻能眼睜睜看着師姐受難,卻幫不上半分忙……”
越說便越覺委屈自責,說到後面,言語之間,竟帶了些許哽咽。
白渚清心疼地輕撫了撫她的臉頰,柔言寬慰道:“師妹,古人有言‘位高九尺,心懸三尺”,名門正派,世家弟子,這些詞既是底氣,亦是實力。但也既是枷鎖,也是桎梏。既要享其所樂,必然也要受其所苦。”
“身居高位之人,更是需要時刻提防着其下之輩,戰戰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冰。婚姻不由主,自由亦不容身。能像你這般無拘無束、無牽無挂,亦是不知多少人趨之若鹜之事……想來……這也是孟前輩的苦心。”
提到“孟前輩”,柳拂雪心中猛地一顫,一把抓住白渚清的手。
白渚清吓了一跳,面上現出一絲錯愕,轉瞬即逝,問道:“師妹,怎麼了?”
“師兄,我明日便要走了。臨走之前,我還有一件心願未了。”
“是何心願?你且細細道來,師兄必定竭盡所能幫你完成。”
“不,師兄,這件事得我親自去做。”
“是何事?”
柳拂雪眼神一凝,飛快的掃視了下四周,竟忽然撲到了白渚清懷裡,驚得白渚清虎軀一頓,耳夾也開始泛紅,連手都不知道往哪放了。
借着他高大身軀的遮擋,柳拂雪悄悄貼近他的耳朵,一字一句道:
“師兄,陪我演場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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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風劃過林間,發出嗚咽長嘯之聲。殘陽落下,被斑駁樹影隔成點點碎銀。
深林一中,一抹黃色身影破空而來,身後緊随的黑衣鬼影如影随形。
餘光間瞥見有寒光襲來,女子足尖輕點,借身邊樹木,旋身避開鋒芒。鵝黃裙裾翻飛間,腰間軟劍如靈蛇出鞘,直取黑衣人喉間。
那黑衣人反應也快,手腕一轉,橫于頸前,手腕一抖,将其格開。
女子飛快在空中一個轉身,穩穩落地,待站穩腳跟,便再度揮劍擊去。
一時刀光劍影,金鐵相擊之聲在林中回蕩。樹木枝桠被斬斷,落葉紛飛與二人肩頭。
黃衣女子身姿輕盈,劍走偏鋒,以柔克剛,将軟劍舞得密不透風。那黑衣人則是以守為攻,劍劍避開她的鋒芒。
林間落葉被氣勁卷起,漫天紛飛。
時機已至!
黃衣女子猛然一個眼神,側過身去。那黑衣人瞅準破綻,便迅速欺身而上,掌風帶起陣陣腥風,劍鋒順勢劃出半輪弧光。
“撕拉——”一身,黃衣女子右肩被劃出一道劍痕,血液順着肩膀緩緩流下。黑衣人一愣,打出的一掌竟突然偏了半寸,從她胸前轉至了左肩。
黃衣女子霎時于空中飛去,眼看便要落地,摔個凄慘。電光火石之間,卻是不知從何處,竟冒出了一個藍袍金面之人,動作快如閃電,在半空中穩穩将她接住。
本以為要帶她落地,那金面女子卻是轉頭看了那站于原地不動的黑衣人一眼,随即手腕用力,腰間一帶,竟将那黃衣女子憑空帶起,往他處飛去。
這可實在是意料之中,黃衣女子心中一驚,剛剛還泛上心頭的喜意,一下被壓下幾分,反而湧上幾分忐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