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銀刃帶着寒光穿透胸膛,刃間淌着鮮血,直逼柳拂雪眼前,直至鼻尖才停下。
鮮血順着季臨風的嘴角流下,雙目圓瞪,身體因着慣性向前,無力的跌落在柳拂雪的懷抱裡。
他身後的沈天南還維持着舉刃的動作,眸光寒冷,幽深的深不見底。微微上揚的嘴角,如同地獄的鬼魅一般。
霎時,柳拂雪頭腦一片空白,怔怔的維持着環住他的動作,被男子的重量壓着跪倒在地,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
“季臨風!”她下意識喊道。
感受到肩頭逐漸被暈濕,血腥之味充斥鼻間,柳拂雪一顆心瞬間墜入谷底。
“快跑……快跑……他們……是沖我來的……快跑……”季臨風因滿口血,口齒含糊不清,無力的推了推面前人,眼皮已然開始顫抖,終究是一下如同渾身力氣都被抽幹了一般,昏死過去。
“季臨風!!!”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柳拂雪已然顧不得其他了,發了瘋一般幫季臨風捂住胸口血洞,可卻是怎麼樣也捂不住,不斷又潺潺熱血流出。
她的臉上、手上,早已皆濺滿了血迹,衣裳已然變成了血衣,可此時她卻像渾然未覺般,隻不斷地喃喃道:“撐住……撐住……季臨風,别睡……别睡!你不是要跟我一起去找師姐嗎?我們現在就去!别睡……别睡……你睜開眼啊!!!”
柳拂雪終于忍不住崩潰大喊,淚水瞬間奪眶而出!用力搖晃着懷中人的肩頭,可映入眼簾的,卻隻有滿目刺眼的鮮血,與在對比之下,更顯慘白的季臨風的面色。
淚眼氤氲之間,她擡頭看向眼前的那一雙黑靴,視線順着靴子一直向上,骨扇、長袍、銀絲……最後停留在沈天南淡然冷漠的臉上。
一雙鳳眸微挑,傲然睥睨着他們二人,如同旁觀者一般,漠然在看着幾隻将死的蝼蟻。沒有一絲的悔恨,更無一毫的痛惜……
滔天怒意瞬間湧上心頭,柳拂雪恨然瞪着面前人,卻不知她此時滿面淚痕的模樣,更讓人心生快意,咬牙切齒道:“為什麼?”
聞言,沈天南一挑眉,嘴角笑意更盛,無所謂道:“沒有為什麼。不過是……拿人錢财,替人消災罷了。”
說罷,他忽然湊近柳拂雪的面前,直直盯向她那雙正盛滿恨意的眸子,沒有半分歉意與退卻,冷笑道:“小丫頭,把他交給我,我可以……饒你不死。”
“你休想!”柳拂雪氣然生笑,趁其不備,猛地一把将剛剛偷偷倒在手心的藥粉撒出!
沈天南沒想到她到這時,竟還敢還手,一時大意,被藥粉撲了滿面,趕緊舉袖擋在了面前!
趁此機會,柳拂雪背起季臨風就跑!
許是求生本能的作祟,她如同腳底生風,從未跑過如此之快!
可她與沈天南到底是實力懸殊,一個人尚且難逃,又何況生生加了季臨風這麼一個成年男子的重量?跑到後面,越來越力不從心,到最後,更是步履維艱。
沈天南冷哼道:“礙事的小丫頭,予你生機你不要。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就别怪我不手下留情了!去死吧!”
勁風拂過耳畔,刀光直沖她脖頸而來,柳拂雪隻覺滿心絕望,已然來不及躲避了。
可就在寒刃觸及她脖頸瞬間,竹林之中忽有狂風驟起,呼嘯聲瞬間蓋過了破空聲!
轉眼之間,她脖頸的那記刀光便偏了方向,轉而釘到她身後的竹子上,發出“咚!”的一聲!
是探幽!
柳拂雪頓時心中大喜,竟脫口而出喊道:“沈明燭!”
可不及她高興太久,那竹子本就不夠粗壯,如今被利刃一割,終于是強弩之末,連根斷開,直直向柳拂雪二人砸來!
黑影披頭砸下,柳拂雪本能的閉緊雙眼,本已做好了被重擊的準備,卻是從後方沖來一道劍光,竟直接将那竹枝給劈成了兩段!
柳拂雪順着劍影來源望去,隻見竹影稠密之中,竟有一人伫立隐匿其中,其身上衣色,與竹林之色相糾纏,若不仔細分辨,當真是看不出來。
隻一個身影,柳拂雪便認出了那人是誰,頓時喜不自勝,大喊道:“師姐!”
不等這邊回應,沈天南那邊已然怒道:“沈明燭!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壞我好事,當真以為我不敢動你不成?!”
沈明燭斜睨他一眼,将探幽收回于肩上,餘光輕瞥了一下身後的柳拂雪,随後才淡淡回道:“你大可以試試。”
“你!”沈天南已經顧不上裝神情了,看了一眼被他擋在身後的柳拂雪,氣極反笑道:“怎麼?你心疼了?想不到啊沈明燭,你竟還是個懂得憐香惜玉的?”
下一秒,卻是話鋒一轉,厲聲道:“别忘了你的身份!就算我動不了你,别忘了還有義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