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抽煙,夾煙的手伸出窗外,鏡子太小,隻能看到他半邊臉,旁邊有人在跟他說話,他偶爾點頭,始終沒有言語。
小小的鏡子裡也映着她走來的身影。
見周雅停下了啞巴回頭用眼神問她怎麼了,周雅搖頭,邁腿繼續走,卻不知踩到了什麼,腳一崴,箱子脫離了手,整個身體往下墜。
在她以為要摔的時候卻突然一雙有力的手及時拉她起來,周雅本能擡頭,那刹那心頭顫動了下。
薛祈耀把她拉起來後什麼沒說,隻是彎腰把散落的東西撿進箱子裡,然後搬回了車尾箱那。
走到車前面時周雅才發現車上差不多坐滿了,潘叔的兒子也坐在裡面,隻剩下一個位置。
駕駛位的彪子看了看她,又看看出現在周雅身後的薛祈耀。
“你們倆打個車回去吧,我得把潘叔兒子送回去,不順道。”彪子知道他們兩個需要聊一聊。
周雅點頭。
車開走了,他們一前一後站在原地。
周雅是緊張的,手不自覺摩挲衣角,尤其是感到她朝自己走來的腳步聲。
他站在她身側,開口:“我送你回去。”
操。他在心裡扇了自己一巴掌。
同一個小區用他媽你送。
周雅看出了他的窘迫,沒有戳破,“我住在酒店,挺遠的。”
“沒事,我有時間。”
周雅沒有再說話,朝前走,他跟了上去。
海市下過一場小雨,融化在積水裡的霓虹燈倒影将他們的影子拉長又揉碎,長長的一聲火車鳴笛聲淹沒了一切,包括他們的呼吸。
走了很長一段路始終未開口。
突然的手機鈴聲打破了甯靜。薛祈耀擡起手機接起電話,在鈴聲屏幕被劃上去的時候周雅看到了他的壁紙。
還是那張她在海邊的照片,他沒有換。
那邊好像在跟他談工作的事情,他簡單地應幾句接着挂了。
“酒店在哪邊?”
他突然對自己說話,周雅愣了愣。
“往右邊走,再直走一段距離,就到了。”
“嗯。”他點點頭。
拐了個彎直走一段距離後,他們看到那個熟悉的在閃耀紅燈的燈塔,默契地停了下來。
“上去看看嗎?”
周雅點頭。
海邊有點黑,不太看得清腳下,到斜坡時周雅不太敢大步走,走前一步的薛祈耀回過頭自然地拉着她的手往下走。
到了下面手随即松開了。不敢牽太久,怕她會反感。
手裡還有餘溫,還沒好好感受就松了。周雅多少有點失落。
燈塔裡很黑,薛祈耀開了手電筒走在她後面上去,到了燈塔頂。
今天再次站在這裡,風景依舊,身邊也還是當初那個人,可又有些什麼東西在變。
分手距今,過去整整七個月。
七個月。
倔強了七個月,這七個月誰都沒好過,太熟悉彼此了,隻一眼就看出來。
微涼的風帶着潮濕的海味吹來,把她的發絲往他手臂上吹,癢癢的。
周雅手肘撐在欄杆上,他雙手撐在上面,手掌與她手臂之間的距離隻三厘米,誰也沒有動。
“你回來待幾天?”薛祈耀先開口。
“兩天。你待幾天?”
“也兩天。”
話題似乎聊到了結尾,迎來的是幾秒的沉默。
“過年為什麼沒回來?”
“當時在原市,那段時間新聞多,走不開。”
周雅沒再說話,平靜望着前方。
“後來我回過一次出租屋那邊,但那時你已經搬走了。”
周雅忽然響起在關豪銳酒吧撿到的耳機。原來真是他的。
“樓上搬來一個很吵的住戶,吵得我晚上睡不着覺,就搬了。”
“我的東西你寄回了海市,我以為你不想見我,就沒再去找過你。”
“當時真的不想見。”周雅的聲音很平靜,但還是漏了絲顫意。
是風太冷了吧。她想。
“現在呢?”他看了過來。
周雅張了張嘴唇,不知該怎麼說。
“分開的這段時間我沒有一刻不想念你,每天是靠酒精熬過來的,又不敢找你,怕你躲着我再也不讓我發現了。”他眼圈紅了起來。
周雅眨了眨眼,不讓眼淚掉下來。
“今天見到你我好想打招呼,才發現自己變得那麼懦弱。”
周雅哽咽到喉嚨難受,轉頭看向他,“我...我也想跟你說話。”
“那你還願意要我嗎?”
“怎麼要?”
“領回家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