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堂發黑?”
莺芝一愣,下意識就要調動起仙力,查探自身的情況。
不過下一秒她就反應了過來,生生止住了動作。
不能在凡人面前動用仙力,這是下凡後最基礎的規矩。
但是印堂發黑……她怎麼會印堂發黑。
莺芝狐疑地打量了男人兩眼,視線不受控制地落在對方有點稀疏的發頂,又因不禮貌而生硬轉開。
中年男人笑道:“姑娘在等男朋友嗎?那閑着沒事,不如就坐下來聊聊?”
“是在等人不假……”
莺芝點點頭,攏了一下裙擺,從善如流在馬紮上坐了下來,“你會觀……、算卦?”
她想聽聽看,凡間這些“卦象師”是怎麼個路數。
“那當然啊!”眼瞧着她真的坐下,中年男人腰闆似乎坐直了一些。
他不知道從哪摸出一柄折扇,捏着合攏的扇骨煞有介事地晃了晃。
“不瞞你說,我師父是行業内很有名的老道長,精通算卦。我嘛,雖然沒有學到他的全部,也有了十之八九,給你算上一卦,解解憂——那還是很容易的。”最後一個字他拖得有點長,音也變調成了“滴”,聽起來倒真像是小菜一碟成竹在胸信手拈來的味道。
莺芝微微颔首,對此很感興趣地咨詢道:“都會哪些類型的?手相,測字,面相,抽簽……還是其他的什麼?”
“看來你也是相當了解天機術數的。”
中年男人笑了笑,指着他身前地面上的那張布,一一點在那些在莺芝看來完全不知所雲的字和圖畫,“喏,那得看你想算什麼了。财運,事業,感情,身體……不同的卦當然适合不同的算法——你想算什麼?”
……這就了解了?
耳垂上的紅繩耳飾無風自動,莺芝低頭,有些疑惑地仔仔細細看過那些字和圖案。
“不是你說我印堂發黑,要有血光之災,所以要給我算一卦的嗎?怎麼又問我算什麼。”
“……”
中年男人扶了扶眼鏡,似乎從滑落的縫隙裡打量了幾下莺芝。
随後,他飛快地左右看了看,壓低聲音:“做我們這行呢,其實就是窺探天機,是要折壽的,所以有些話不能說得太明白……得你自己說。”
耳飾又開始晃動,被莺芝不動聲色地捏了一把,總算才安靜下來。
若真是精通推算,那确實是窺探天機不假。但所謂的“算卦”,後果完全不是什麼所謂的“折壽”就能籠統概括的——身為凡人,窺探探他人命運,是要背負因果的。
而這個因果,或許是死生大災,又或許隻是出門會摔一跤,是根據所窺探的命運而定。
心下了悟這人看來是真的是在糊弄她,但不知道是單純地看她不像是懂行的,還是因為本身他就啥也不會,莺芝沒有當即拆台,隻是順着對方的話說了下去:
“——原來是這樣啊。”
“就是這樣。”中年男人啪地打開折扇,笑着搖了起來,“所以,想知道你的血光之災是怎麼回事,要算什麼呢?”
“嗯……”莺芝沉吟了片刻,“……算姻緣吧。”
“對,血光之災,确實是要算——……?”
話音一頓,中年男人像是被突然掐了一把嗓的公雞,下文生生止住。他又坐直了一些,從眼鏡縫裡瞥了一眼這個穿着打扮跟周圍格格不入的女生。
生面孔,講究人——
“能算嗎?”莺芝笑容和煦。
再三确認後,男人老神在在點頭,拇指跟食指并在一起撚了撚:“能啊。不過先說好,算姻緣的話,咱們這個卦錢可是要多點的。”
莺芝點點頭。
姻緣卦比别的要貴……雖然不知道合不合理,但她這位姻緣仙聽了這個确實很高興就是了。
見她沒什麼意見,男人不知道又扇了兩下扇子,合上:“那,伸手吧。”
“姻緣原來要看手相啊。”
莺芝依言伸出手臂,把廣袖攏起來,露出完整的手,掌心向上遞了出去。
“沒錯。”
中年男人贊許地點頭,接着探頭過來,隔空在她手上端詳了一會兒。
他用合起折扇敲敲點點着自己手心,時而皺眉沉思,時而若有所感,最終,他沖莺芝一點頭,坐正了身體。
“這卦你算是算對了——結婚了嗎?”
莺芝眨眼:“你算不出來嗎?”
“——哈哈,怎麼會算不出來呢,當然看得出了,這都在你手相裡呢。”
男人笑了兩聲,又打開了折扇,“從手相上看呢,你應該還沒有結婚,但是已經有了心儀的對象,并且兩人關系目前還不錯,正在交往中。”
“嗯、你在等的,應該就是他,對不對?但是,哎……真不巧啊,姑娘。”
莺芝思考了片刻,回憶起從剛剛到現在兩人所有的交流,心中劃過一絲了然。
她沒有否認或認同,隻是訝異道:“怎麼不巧?”
中年男人又左右飛快看了看,像在警惕有沒有人在偷聽他們的對話,然後,他聲音變得嚴肅,低低地開口:“你的血光之災……就來源于這個對象!”
“啊,這樣?”莺芝震驚地眨了眨眼。
“我知道你很不可置信,但是姑娘,節哀啊,卦象就是這麼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