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物不能左右‘算卦’名額的甄選,若你想要報名,還是需要親自來連線。”
人話:砸錢也沒有後門走。
【文思泉湧泉相報:…………嗯。】
ID加亮加粗,炫彩奪目,所有人不用費力就能看到它。
但說完這句,他就沒了下文。
——看來是在等連線開啟,準備搶名額了。
莺芝略略點頭,再次和觀衆們交代了一句,而後開放了權限。
一秒後,“正在連線中”的字樣跳出。
分為兩半的畫面右側,一個有些亂的屋子作為背景出現,一個模糊的身影一閃而過,畫面陡然轉變。
“大姨,我搶到了!——快來快來,手機對準你了,你來說!”
随着這句分貝不小的話,直播畫面也逐漸變得清晰起來。
所有在網絡另一端的網友們都看到了這片環境。
狹窄的房間中,擺着一張窄窄的單人床,被褥淩亂,混作一團揉在床尾,其上還随意地扔着一些大件小件的衣服褲子。
估計是為了遮擋斑駁掉落的白灰,靠床的牆面上貼着花花綠綠的廣告紙,而床頭支起的小桌子上,則堆放着許多還套着塑料袋的外賣盒,應該是吃完的外賣都沒有顧得上扔。
地面上攤開的行李箱周圍,幾雙看不出原色的鞋子歪七扭八地擺着——除此之外,房間裡再沒有什麼其他的東西了。
床邊,一位看起來有六七十歲年紀的女性肩背佝偻,愁苦地坐着,看樣子,似乎正在收拾床上堆放的衣物。
聽到先前的男聲,這位被稱為大姨的女性擡起頭來,她的面容展露在鏡頭前,眼下青黑,眼眶腫起。
“我們可以說話了嗎……”她喃喃開口,征求似地望向一個方向。
“可以啊大姨,有啥冤屈趕緊說啊,這兒現在好幾萬人看着呢!!”
“幾萬人……”女人怔了怔,旋即在兜裡摸索了起來。
很快,她摸出了一根白色的布條,搭到了頭頂,聲音陡然變得凄厲,雙眼直勾勾望向鏡頭。
“——我兒潘永福,今年十九歲,昨晚沒了。”
莺芝一怔:“這位……”
女人狀似沒聽到她的聲音,徑直哭喊着:“——我們永福十六歲跟那女的搞朋友,他在安城幹得好好的,去年被那女的勾着,非要來跟她到峄城來,我們老兩口不讓,但他鐵了心了,就是要來——現在錢也沒了,命也丢了,我們該去找誰啊!”
她嘴唇哆嗦:“要不是記挂着永福的公道,我們老兩口也想一頭撞死算了!大家夥啊,我來替我兒曝光那女的——那喪盡天良該死全家的叫董銀靈!董事長的董,銀子的銀,哭靈的靈!!她該來給我兒哭靈!”
“她之前安城大學讀書,現在在峄城什麼政府機關工作——警察都不敢管她的事!我們來領永福回家,他們敷衍我們老兩口,說永福是意外被撞死的……好好的在路上走着,咋會被撞呢?這是要堵死我們老兩口伸冤的路啊!”
潘母從自己兜裡摸出個樣式古早的手機,哆哆嗦嗦操作了幾下,把屏幕亮了出來,上面是一個穿着學士服,懷抱書本,笑容燦爛明豔的年輕女生。
“這就是那女的,這就是她!!”
“我聽侄兒說,我們家永福昨天晚上在這兒算過一卦,那肯定有人還記得他——我們永福苦啊……這輩子已經夠苦了,還沾上這麼個喪門星,命都交代了!”
“大家都是明事理的,要記住這個女人,替永福讨還一個公道啊!”
【……我滴媽,原來昨天晚上那個外賣小哥,就是熱搜上那個被女人騙幹淨的小潘?】
【我,我有點想哭了,對不起啊小哥,我昨天不是故意嫌棄你邋遢的……】
【熱搜我也看了,那些轉賬記錄,真就一屏又一屏啊……】
随着潘母聲淚俱下的控訴,觀衆們的讨論愈發激烈。
大家似乎都忘記了,這個直播間原本是做什麼的。
【不對啊,女方家裡要是機關的,那沒理由要這一點錢啊?】
【有錢不代表不想多要點吧?而且你看那女的,長成那樣,還跟小潘在一起,說不是看上他的錢了誰信啊】
【女的也挺漂亮的,怎麼心這麼黑】
【二十多歲的大學生,跟十六歲的未成年小夥談戀愛……騙感情還騙錢……】
【十幾歲辍學出來打工,以為碰到真愛,死心塌地付出一切,結果錢被騙光,人家玩夠了,慘遭分手,死後又因為官官相護,難以求一個公道……怎一個慘字了得】
【董銀靈?我好像有點印象哎。我是安城大學的,我們導師有個經常挂在嘴邊的得意門生學姐,好像就是叫這個名字】
【天啊,董銀靈當時就在我們班啊,還是團支書兼系花,很多追求她的男同學,她竟然是這種人?】
【得意門生,哈哈,就這種女的,讀再多書,學習再好,也是個龌龊的貨色】
……
被十幾個焰火卡出去的觀衆們回歸,相繼加入了一波又一波的聲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