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瑤青閉眼,聲音很淡:“你和我,當初,也未必是愛情。”
沒有人能改好的。
與其說她不信任楊善玄,隻是覺得不是所有惡行都值得解釋,抽人骨血為了供養另一個人。哪怕這件事情不是出于楊善玄的本心,他是被迫的,又怎樣呢?
如果不是他們在一起了,她也會成為那些沒有見面的穿越者中的一員。
抱着同類相認的情懷趕赴,結果是被當成血庫養着,她不敢想象那一刻的絕望。
精神上虐殺一個人遠比□□上的虐殺更為難。
也更加痛苦。
男人抱着她的雙臂在發抖。
“你和我說過的,隻是暫時分開,我來找你了,我們不分開,不分手。”
細密的吻落在她的臉上、下巴上,鎖骨上積聚的淚水像一片小小的湖泊,一晃一晃地蕩着。
那是他的眼淚。
是他的情感。
“我們要永遠在一起。”楊善玄還是忍不住,靠在她鎖骨上,嗚咽出聲,細碎的聲音好像細雨銀絲落在心上。
商瑤青以為她會心軟,但是她并沒有。
真正到了這個時候,她不可謂不了解對方。楊善玄不是知道錯了,隻是害怕和她分開,她不知道這是為什麼,可能是因為愛情。
但是上天推動的愛情本身就是無法承受打擊的。
“我們可以先冷靜一段時間。”這種情況,她再說出這樣絕情的話,真的是顯示出十分不近人情了。
楊善玄抱着她的手臂不斷在用力,“你說過會永遠陪我的,瑤青,沒有你我會死的,我活不下去的,我隻有你了,不要離開我好嗎?我知道錯了,你看着我,我會改的,求求你,原諒我好嗎?”
“我隻有你了。”
不知道是從哪裡來的力氣,商瑤青狠狠掙脫開他,瞪着他疾言厲色:“不原諒,我有什麼資格原諒你?楊善玄,我已經分不清楚你說的哪句是真話哪句是假話,我也分不清楚時至如今和你相處的哪一分哪一秒你想的不是用我的血滿足你的欲望。”
她看着他,眼睛裡不是失望,是憤怒、恐懼、後退:“我和你待下去一天,我的腦子裡都會是你用謊言包裝你自己,然後一點一點殺我,最後我死了,你還要包裝成我愛你。”
“這太惡心了,這很惡心,楊善玄,我看着你的臉都要吐出來了。”
有人情感淩駕于原則之上,有人原則高貴于情感。
“為什麼啊為什麼啊!我不知道你究竟有沒有真心,你愛我嗎?還是你在演一場戲,我和那些人有什麼區别?”
瘋狂、歇斯底裡,商瑤青甚至聲音都是刻意壓低過的,她好像很怕被人因為這種事情注意。
楊善玄靜靜地看着她,眼睛裡蓄滿了淚水,沾濕卷翹的睫毛,又一滴接一滴地落下,他不需要發出聲音,因為一切都顯得蒼白和無力。
“咚咚咚”突然傳來敲門聲。
兩人俱是一頓,商瑤青身形挺直,看向門口。
“瑤青,你醒了嗎?我下樓買了早餐,給你買了一份。”是顧述的聲音。
商瑤青很快回答:“我不餓,想再躺一會兒。”
顧述沒有多糾結,應了聲之後就走了。
屋内兩人同時聽到了腳步聲遠去的動靜。
商瑤青拿着藥碗走向床上的楊善玄,咚一聲把藥碗放在床邊,“你先喝湯,我去給你買件衣服。”
床上的楊善玄卻突然開口:“他叫你瑤青,他要代替我嗎?”
他一天隻睡不到四個小時,差點兒把馬都跑死了,來到蘇州城,因為已經非常晚了,他隻能囫囵洗了個冷水澡,隻想早一點看到商瑤青。
這樣,不發燒才是怪物。
商瑤青很沉默,她不知道該說什麼。
“你會讓他代替我嗎?”床上的人仍然堅持不懈。
商瑤青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她覺得當下最好的處理方式是二人都分開冷靜一下,但很顯然,現在根本就做不到。
真要算起來,她和楊善玄正兒八經談戀愛的時間根本就不長,但他們也不是分手就能徹底分開的關系。
“沒有。”她已經提過分開,本來以為以楊善玄體面的性格,這段過往就會如微塵一般消散,而不是橫亘出現現在這樣尴尬的局面。
“我先出去了。”她拉開門,也不管後面的人的臉色,直接走了。
蘇州的鬧市非常熱鬧,女子美麗,男子俊俏,操着一貫讓人一知半解的口音說話。
商瑤青匆匆買好了衣服,又打包了一份馄饨拿着,她怕楊善玄賭氣不願意吃顧述買的食物,畢竟是一個病人,總不能眼睜睜看着人餓肚子。
等她再進入房間時,楊善玄隻穿了一件單衣坐在桌子旁,眼睑垂着,手上仍舊捏着那張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