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了指自己下巴的位置，說道：“别忘了上藥。”

殷紹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叢叢樹影中，眼中恢複了冷色，他攤開手心，看向這個握了一路的傷藥。

從竹林再到馴獸場，他有無數個機會來動用手中魔氣，拿回本體恢複實力。

可他偏偏沒有動手。

第二日未時，姜摹雪果真按時到達了馴獸場，她看起來心情很好，神采飛揚地與幾個下人打了招呼後就找到了獸籠前的殷紹。

她目光掃過面前鐵籠鎖住的身形龐大的兇獸，并不畏懼，反而自信滿滿，問殷紹：“從哪裡開始？”

殷紹上前兩步，打開了其中一個牢籠，一隻身形中等的兇獸從裡面走了出來，頭上有兩個犄角，身軀似牛，又比一般的牛要高大許多。

她立刻就認出這妖獸是擎雲獸，它的力氣很大，一般家族任務時都會攜帶它，這一隻顯然是未被馴服的，渾身戾氣極重。

殷紹比了個“請”手勢，“大小姐先試試。”

姜摹雪點點頭，表情躍躍欲試，她特地沒有用劍，往前走了兩步，在擎雲獸跟前停下。

她伸出手，試探性地指尖凝出一縷靈力，然而沒有想到的是，靈力落在妖獸身上，雖然隻是很輕的一擊，卻讓它渾身一震。

它被她激怒，通紅的眼憤怒地朝姜摹雪一看，怒吼着張開布滿獠牙的嘴，朝她沖來。

姜摹雪沒想到這一下讓它反應這麼大，情急之下，她召出了自己的萦霜劍，雪白的霜花長劍擋在主人的面前，毫不留情地給了那擎雲獸一劍。

擎雲獸被這突如其來的重擊擊倒在地，龐大身軀落在地上，激起塵土，喉中發出嗚咽。

姜摹雪看着面前的景象，霜花長劍逐漸透明，消失在她手中，被她心虛收回。

“不是這樣的。”

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一隻冰涼的手覆在她的手背上，但隻停留一息就離開，仿佛是無意觸碰。

殷紹在她身後，輕輕地歎息一聲，說道：“妖獸沒有意識頭腦，光用蠻力隻會讓它覺得你在挑釁。”

一旁照看妖獸的下人将這隻受傷的擎雲獸拉去醫治，殷紹又從另一個鐵籠中放出一個妖獸，他在她面前演示了一番，戾氣橫生的妖獸霎時變得溫順了一些。

“大小姐，要這樣。”

他那幾下動作極為幹淨利落，姜摹雪看向他被腰封束起來的勁瘦腰身，心頭像是被柳梢撓了撓。

她抿了抿唇，“嗯，我知道了。”

－

一連十幾日，姜摹雪都來馴獸場上找那位新來的馴獸人，她學東西向來很快，不過幾日時間，就已經将一些基本的馴獸知識學會了。

這日，她将一隻擎雲獸熟練地馴服好，眼看太陽西垂，她像往常一般與殷紹道别。

不過這一次，臨走之前，她多說了一句話：“明日我就不來了。”

殷紹習以為常地将妖獸驅趕回籠中，随口回道：“明日大小姐有要事嗎？後日來也是行的。”

姜摹雪直截了當地說道：“後日也來不了，我覺得這些日子已經學得差不多了，多謝你，殷紹。”

他這人看上去懂許多，比她遇見的任何一個專業的馴獸師都還要厲害，更重要的是溫柔耐心，向來有問必答，她這些日子學到了許多。

如今她也算對一些馴獸知識了如指掌了，她自信握拳，十幾天後的試煉，要是遇上那位很厲害的馴獸師，她也勢在必得。

想到這，她嘴角翹起，“這些日子算我欠你的人情，你以後要是遇上什麼難處或有什麼想求的，在我力所能及的範圍内，一定會幫你的！”

面前的馴獸人聞言，表情沒有太大的波動，噙着笑意，輕輕颔首。

殷紹目送她離開馴獸場，自己也離開了此處，他信步走在小溪旁，清澈見底的溪水令他想到了他初見姜摹雪的時候。

他不知道自己為何會浪費時間來教她馴獸，在這所謂的姜家逗留半月，遲遲不拿回自己的本體。

他想起姜摹雪臨走時的那個承諾，覺得自己是時候做些什麼了。

溪水潺潺，浮動的金光落在水上，假山背後，傳來兩道說話的聲音。

“你聽說了嗎？近來大小姐總去馴獸場那邊……”

“我知道這件事，她每日都與那新來的馴獸人一起，聽說家主也知道了這件事呢，今日我路過前廳的時候家主還在和大小姐說這件事情。”

“是嗎？那馴獸人我也見過，長得十分俊美，比我見過的任何一個人都好看呢！”

“好看有什麼用啊，一個身份低賤的馴獸人，大小姐是絕對不可能和他在一起的。”

“你說的有理，我看，還是雲家的大公子與我們家大小姐最為相配。”

殷紹腳步放重，躲在假山後偷閑的兩個下人聽見聲音，慌忙住嘴，看見來人後，更是臉色一白。

她們快步離開，隻留殷紹停在假山後，眯着眼望着溪中泛起的水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