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在水中,但似乎呼吸并不受阻。
眼前有什麼東西閃過,顧昭擡頭,才發現透明罐子的四周是一面巨幅鏡,白光過後,鏡子裡漸漸出現畫面。
燈光璀璨将黑夜照得明亮如晝,巨型高樓拔地而起,巨大的廣告在樓面閃爍。
川流不息的各式交通工具縱橫交錯,空中巴士一閃而過,再往遠處,夜幕之中星辰大而明亮。
鏡頭拉近,摩天大樓最高層、隐形防盜網密封的露台,躺椅上半躺了個女孩,臉上蓋着一張通知書正在睡覺。
女孩穿着黑色制服短袖,左胸口處印着一個銀色S标志,手腕上帶了個黑色手環。
有人身後過來給她端了一盤水果,問:“顧隊長,還想吃點什麼?”
那女孩醒過來,将臉上的通知書拿開,露出一張秀氣的臉,微微勾了唇:“這麼周到呀?”
她身後一直的男性聞言擡了頭:“照顧隊長,是屬下應當的。”
水罐裡的顧昭卧槽了一聲,這不是她和陳芃嗎?!
是她和陳芃沒錯,她成了S級基因公民,陳芃還成了她手下。
就算她成了S級,陳芃也不可能這麼溫柔,這怕是她的夢?
她這個念頭剛起,鏡子上繁華的星際世界陡然消失。
--一旦認識到是假的,幻境便會破碎。
顧昭反應過來,她進了幻境,卻不是那霍之橫的記憶。
沉思間,鏡面上又開始“上演”起了旁的畫面。
蒼莽青山鍍上一層金黃,畫面移動,山腳下出現了一座傍水的小院子。
院前,一個垂髫小姑娘正費勁地削着一把木劍,削完最後一片,她揚起頭,俊俏的臉上綻開一抹驕傲的笑容:“哥哥,哥哥,你看我做好了!”
身旁的黑衣少年彎下腰來,接過她手中的劍,仔細看了一番,他嗓音青泚含笑,含着寵溺:“做得很好。”
顧昭瞳孔一震,這黑衣少年,少時的甯桑冷?
小姑娘眼睛很亮,嗓音微甜:“娘親說我們今年大豐收,後面很長一段時間不需要我們幫忙了。哥哥你也教我練劍吧,我想過幾年和哥哥一起去拜師。”
“好,”甯桑冷摸了摸她的腦袋:“哥哥教你。”
殘陽如血,少年一雙鳳眸裡盡是溫柔。
兩人正站着,這時院門被打開,走出來一個白須飄飄的老人。
“好啊,好啊,這文章做得好啊。”他手中拿着一張宣紙,滿臉掩不住的驕傲和激動,下了台階,對甯桑冷道:“桑兒,你這文章,寫得頗有老夫當年的風采,若是能為陛下所納,必然對着這九州蒼生有大有裨益。”
少年聞言,側眼看去,眸子裡的溫柔漸漸沉寂,換成另一股深沉。他喉結輕滾,嗯了一聲,“難為你覺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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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真的是甯桑冷??
顧昭呆了。
甯桑冷在私底下,也是這麼溫柔一人?她眼花了嗎?
她不禁側頭甯桑冷看去,卻見他不知何時已經睜開了眼,盯着那鏡子上的畫面。
察覺到顧昭的目光,驟然向顧昭看來。
随着他轉頭的動作,鏡中畫面消失。
甯桑冷的黑眸冷沉,看着顧昭閃過危險的寒光,如同秘密被窺探。
顧昭下意識往後一縮,心道,秘密就擺在她眼前,可不是她想看啊。
想起什麼,顧昭又一驚,隻有她和甯桑冷睜了眼,那甯桑冷會不會也看見她的了?
鏡子上的畫面不動了,徹底變成了白色。
甯桑冷看了會顧昭,很快視線落到她身後。
顧昭順着他目光看去,才發現不止前面,她身側的鏡面竟然也還浮動着畫面。
是和其餘人有關的畫面。
沈慎--扶搖山莊中,沈慎身旁站了兩位女弟子,其中一位手執一把竹葉劍,微微翹了唇,“師兄你今日勝之不武,明天我還要和你比!”
甯萱---一男子從水裡起來,将她掉落的花簪遞給她;轉眼間男子身上的衣服便幹了,一襲青衣,軒朗不凡,臉上笑意盈盈。
陸凡執劍幫顧昭殺敵,顧昭将他臉頰的血擦掉,眼中是驕傲的目光:“凡兒,我就知道你可以。”
花影——從宗門出去,回了家,父母團聚其樂融融。
沉寶玉——他身旁站了個少年,和他長得很像,二人在一起練劍。
楚子慕——手執一把靈劍,正禦劍飛過群山,頗有幾分仗劍走天涯的意味。
......
顧昭很快意識到了不對勁。
不對。
這不是用回憶編織而成的幻境。
而是他們希望發生的事,是他們的欲望。
包括這水罐在内,應當都是幻境。
她念頭剛起,刺啦無數聲,鏡片和水罐驟然破裂。
周遭的景象再度發生了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