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十二點,蕭晟雲拖着一身疲憊從地鐵上下來,然後左搖右晃地往家的方向走去。
往常這個時間燈火通明,但前不久,上面莫名其妙發了一條通知,所有的店鋪都不允許在晚上八點之後營業。不少餐飲店老闆把制定者的祖宗罵了不知道多少遍,不情不願地關門大吉,夜晚的街道頓時冷清了不少。
電梯剛好停在一樓,門剛要關上,他連忙沖上去攔住電梯門。
門内的女人吓了一跳,不知道是因為他布滿生無可戀似乎下一秒就要去和閻王爺面對面的臉,還是因為他身上破破爛爛裂了好幾個口子的衣服。
“多謝多謝。”蕭晟雲喘着氣,靠在電梯牆壁上,上面清晰映出了兩個大大的黑眼圈。
“怎麼這麼晚才回來,又加班了?”女人随口道,女人名叫王晴,在離家不遠的公司當會計,兩人同住第十五層,偶爾碰面也會打聲招呼。
王晴似乎也散發着濃濃的疲憊,她面色灰白,臉上絲毫沒有血色,眼眶深深凹下,似乎熬了幾天幾夜。
“是,又被留下了。”蕭晟雲苦笑“也不是經常加班,一周就加七天班。”
“那可真是辛苦。”王晴随口感歎,手放在微微隆起的肚子上。
“王姐不也挺辛苦嗎,懷着孕還這麼晚回來,這孩子幾個月了?”蕭晟雲用餘光掃過王晴的肚子,他能感覺到,那裡面似乎孕育着某種可怕的物質。
“幾個月?”提到孩子,王晴似乎有些精神恍惚,手不停的撫摸着肚子“我得把孩子生下來……生下來……”
“對,不管怎麼,都要生下來……”
她神經質般喃喃自語着。
可是王晴,還沒結婚呢。
蕭晟雲伸手,以一種超乎常人的速度向王晴肚子抓去,下一秒,他的手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攔下。
“别動我的孩子”王晴尖叫着向他撲來,像一隻保護幼崽的母獅。
蜉蝣撼樹,不自量力。
她被掐住脖子,摁在電梯壁上。
該死的。
蕭晟雲難得有種被拴住脖子的感覺,這東西雖然還在母體,但有着自我保護機制,而且隔着一層血肉,他不能輕易動手。
咣當—
電梯在十五樓停下。
王晴從歇斯底裡的狀态中脫離,眼神恢複了清明。
“王姐,到了。”蕭晟雲收回手,似乎一切都沒發生過。
“哦,到了,那我回家了。”她又把手放在肚子上,臉上露出微笑,像是一個期待孩子出生的媽媽。
蕭晟雲目送她拿出鑰匙,開門,關門。
他手掌握緊又松開,現在動不了這個胚胎,除非它從母體中脫離。
淩晨三點
咔,咔……
一,二,三……
詭異的聲音又響起,一共七下,暫停三秒後又重新出現。
一,二,三……
比常人更加靈敏的五感使蕭晟雲從夢中驚醒,咔咔的聲音不斷傳來,而且,他似乎能聞到空氣中淡淡的血腥味。
敲打聲接連不斷傳來,逐漸形成有規律的音浪,像是傳說中美人魚帶有魔力的歌聲。
這聲音來自對面,王晴的房間。
“喂,今晚還讓不讓人睡覺?”
一陣咣咣的敲門聲響起,樓上的大哥站在門口,滿臉怒氣,眼睛因熬夜布滿紅血絲。
這一晚上,先是被女人的尖叫吵醒,現在又被這鳥動靜搞得睡不着覺。
“不是我”蕭晟雲揉着惺忪睡眼,下意識反駁,又立刻清醒過來“哦,對不起,我這打遊戲打嗨了,這就去睡覺。大哥你也趕緊睡。”
他推搡着男人到樓梯間,祈禱對方能趕緊回去。
此時,對面又是一陣“咔咔聲”。
男人狐疑地看了蕭晟雲一眼,走到對面,等靠近才發現,這扇門竟然沒有關嚴,還留有一條縫隙。
裡面是一片黑色的寂靜,像是有什麼怪物藏匿在其中。
男人心中隐隐升起恐懼,下一秒,腳下有什麼東西鈎上來,他踉跄着跌入了門内。
半小時前
門後面,大着肚子的女人躺在地上,她的肚子高高隆起,上面鼓脹出黑色的血管和青色的脈絡。
薄薄的肚皮底下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蠕動,随着蠕動,母體的肚子上出現不同形狀的凸起。
旁邊站着兩個男人,他們的看上去像是正常的人類,但貼身的衣物下遍布着密密麻麻的嫩芽。
那些嫩芽就像春天樹上生長的一樣,綠色的,尖尖的,和皮肉粘連在一起,就像是釋迦果的果皮。
“這次的果實生長得似乎不錯,這麼多個種子,隻有這一個變異了。”
一個男人說。
旁邊的同伴并沒有回應。
“切,悶葫蘆。”男人伸出手,手臂的形狀變換,開始出現木質化的灰色。他的每一根手指逐漸延長,變綠,最終延伸出長長的藤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