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晟雲躲過掉落的碎石,縱身一躍,飛到窗戶外面。
在微弱的光下,那個長達十幾米高的生物映入眼簾,粗壯的樹幹直沖雲霄,遮天蔽日。黑色的枝條虬結纏繞,緩緩爬行,像是遊動的巨蟒。
遠遠望去,這顆挂着幾十個屍體的樹像是一顆垂柳。因為每一支伸出的枝桠上,都挂着一具軟綿綿屍體。
蕭晟雲心髒驟停了一瞬,看到那些屍體不是這次一起的同伴才松了口氣。
那些屍體早已腐爛許久,每個人的五官都已經變成血肉模糊的一團,這場景使他胃裡一陣翻騰,
這便是那個污染物的真容!
裡世界真的存在,它并非存在于遠離遠離人類世界的某個空間,而是就在污染者的身側。
可是隊友呢,蕭晟雲環顧四周,絕望地發現這裡就自己一個。
他嘗試安撫源質,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然後下一秒,破空聲傳來。
蕭晟雲下意識往前跑去,在他身後,三米左右的位置,粗壯的藤蔓直接砸入地底,流下一個四五米深的縫隙。
意識到自己估計連着樹哥一鞭子都接不下,蕭晟雲拔腿就跑,往數的根部跑。
很明顯這個世界是這東西制造的領域,他肯定不能在污染物的追擊下找出口,唯一的方法就是先解決掉罪魁禍首。
腳下的土地濕潤黏膩,踩在上面就像是宣傳的那個什麼“踩屎感”,尤其是還散發着腥臭腐爛的氣息,也不知道懶的是樹葉還是屍塊。
蕭晟雲沒有潔癖,可是在這種地方滾一圈,回去怎麼也得洗上五次澡。
走着走着,腳下似乎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那是半隻手臂。
再往前走,蕭晟雲又看見了一個露出地面的半個腦袋,長着一張屬于葉庭的臉。
周圍還有一些散落的馬賽克物體,他們都長着熟悉的臉。
這污染物真是将心理戰玩得明明白白,可這隻是幻境,因為蕭晟雲不是靠眼睛,而是靠感覺。
這感覺不屬于人類五感中的任何一種,污染物與人類的感覺器官都不一樣。
樹的根部也刻着一張人臉,那是禹文良的臉。
子彈不行,源質不行,還有什麼能做到?
眼前的黑色交織纏繞,逐漸湧來。
金屬的铮鳴響起,像是長劍出鞘的聲音,在黑暗的遠方,似有天光劃過。
周秩将手指松開,面前的男人像一灘爛肉癱倒在地上,“哇”一聲吐出一大攤鮮血。旁邊的黑影飛快地從陰影處撲來,他們通體漆黑,散發着死亡的氣息。周秩下意識想要躲開,它們速度很快,可是通感之後,他的思維更快。
子彈穿透了男人的頭顱,可是遠沒有結束,在暗處又有無數的黑影撲來。
周秩握緊手中的槍,在随後将不遠處的黑影爆頭後,他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不是這邊!
這些怪物的目标不是他,而是縮在牆角的女孩!
面前有一隻狼,和一隻兔子,任何生物都會本能選擇後者。
“撲哧。”
怪物的利爪穿過了身體,鮮血浸透衣服後滴下,濺起幾枚血花。
一米之外,是女孩粉紅色的發卡。
女孩沒有死去,擋在她面前的,是父親殘破的身體。
這像是曆史悲劇的重演。
擋在前方的父親,眼中盛滿恐懼的孩子,濺了血的玩具。
為什麼,還是救不了……
槍聲響起,每一枚子彈都打在怪物身上。眼前展開了一片濃霧,周圍的聲音已經變得模糊
子彈一發一發射出。
周秩身上的白衣已經撒上了紅黑交織的液體,像是浴血的修羅。
沒有人見過周院長這個樣子。
所有人見過他的人對他的印象都差不多—冷靜,細緻,永遠不會疲憊,也沒有任何情緒波動,像是台永遠工作精密的儀器。
可是如今再看到那個身影,那個屬于父親的身影,塵封已久的心髒似乎重新跳動起來。
那一槍使污染物慢了下來,蕭晟雲将源質凝為利刃,插入怪物的中心。
虛幻的世界瞬間崩塌。
“真是精彩!”掌聲響起,隐于暗中的人終于出現。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