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一米長的黑色甲蟲，長着蜥蜴身體蛇形尾巴的爬行動物，擁有上百雙複眼的巨蟻……

這裡面存儲了近半年s市發現的所有污染物，這些标本此時被安放在-198攝氏度的液氮裡，或者不是标本，因為當他們從這些大型玻璃罐中經過時，某個蝶類異種翅膀顫動了一下。

這裡的每一種生物在人類的數據庫中從未出現，它們是這個星球的外來者。

“這些都是污染物，怎麼會這麼多？”

蕭晟雲倒吸一口氣，标簽上顯示這些标本的入庫時間都是在近三個月，标本的數量大約三十多個，也就是說，至少每三天就有一類污染案發生。

“不，這不算多。你聽說過‘大災變’嗎？”沒等蕭晟雲回答，周秩就接着說：“那是發生在二十年前的一場災難。污染物的出現最早可以追溯到22世紀初期，世界各國都發現了大量新物種，這當人類像以前一樣想要剖析新物種的結構，将其歸類到原核生物界、原生生物界、植物界、菌物界或者動物界時，人們驚奇的發現這些這些新物種—沒有細胞結構。”

“那時整個生物界不亞于發生了一場地震，幸運的是，那時污染物遠沒有現在這麼強大，所以這個發現隻在學術圈小範圍傳播。但之後“污染”出現，人們發現這些新生物會導緻人體的畸變，同時它們也會用各種方式襲擊人類，2110年，異能局、燈塔、五大研究院正式成立。之後的漫長時間裡，人類一直處于優勢地位，直到2130年—污染如潮水般爆發，史稱‘大災變’。”

“等等，我沒有聽說過任何關于這次事件的消息。如果污染早已爆發，為什麼普通民衆一無所知，直到近期這些才被搬到明面上報道？”蕭晟雲察覺到其中的漏洞。

“因為在大災變結束的那一年，所有人的記憶都被抹除了。”

周秩冷冷道：“這才是最為可怕的。沒有人記得那場災難，我們的記憶就像一大團橡皮泥，被憑空挖去一塊，随後被重新揉好，似乎什麼都沒發生過。但凡是存在，皆有痕迹，就像樹木的年輪、雪川裡的冰芯、沉積岩的層序……人類不記得，山川記得，草木也記得。”

2133年後，為了證實這場似乎不存在的災難，曆史、生物、地理……不同學科的學者們聯合在一起，走遍每一群土地，用一塊塊碎片拼出了事件的全貌。

潮水褪去，沙漠似乎沒有變化，但終會有一些小小的貝殼留在上面。

“這是十幾年就是留給人類喘了口氣的時間，現在，風浪又要來了。近期各市的污染事件直線上升，像過了一場雨，蟬的幼蟲紛紛破土而出。專員的死亡數量達到百分之三十，如果算上受到二次污染以及重傷退役的，這個數據還能進一步提高。”

周秩确認了一下标本目前的狀況，又穿過貼着海報的長廊，一邊走一邊将海報上的内容簡單給蕭晟雲介紹了一遍。

這些東西行動處的新手培訓中也有，但沒有他講的這麼詳細，這麼攜帶一些……詩意。

走廊右側的主題就是“大災變”，有三十張海報，上面是不同領域的學者發現的成果，一點點拼湊出了那段布滿血污的曆史。

之後兩人走進檢驗室，檢驗室的牆壁是由某種屏蔽污染的金屬組成的，裡面擺放着各種儀器。

周秩将電腦打開，機械聲在空曠的室内響起：“歡迎回來，主人，請問您需要什麼服務？”

“全身檢測，所有指标都要進行。”

“主人，目前空氣中的污染指數為二百，這邊不建議再次進行檢測，您應該盡快去注射拮抗劑。”

“我沒讓你對我進行檢測。”這句話似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哦，抱歉，我沒注意到您帶了客人。”

電腦屏幕上出現一個橘色貓咪，貓咪的圓臉幾乎擠滿了整個屏幕：“你好，我叫金球，是這件檢測室的助理，您有什麼問題可以随時提問。如果要進行檢測的話，可以站到我面前的平台上。主人，麻煩您暫時離開，您在這可能會幹擾檢測結果。

周秩：“……”

“好的，金……球。”

蕭晟雲按橘貓的話照做，随後一堆機械臂在他面前掃來掃去，這個過程很無聊，檢測持續十分鐘才能獲得穩定的結果。

“你的名字是你的主人取的嗎，還是挺可愛的。”

“那是當然，這可是我親自選的。”貓咪在電腦屏幕上打了個滾”我原本不叫金球，而叫金秋，可是我覺得那個名字太難聽了，沒有金球好聽。”

出乎意料地回答，蕭晟雲：“那原本的名字也很棒，是從哪首詩中截取下來的嗎？”

不知掉為什麼，他總覺得這位周院長的措辭中有種詩人的氣質，這人不像是天天在實驗室擺弄試劑的，更像是拿着筆在湖邊些東西的。

也可能是因為自己沒什麼文化，蕭晟雲無奈想到，對于一隻小怪物來說，學外語還是有點太艱難的。

“不是，他說是因為那天來實驗室之前吃到了一種品種叫‘金秋’的橘子，然後就把我設定成了橘色，還取了這個名字。”

蕭晟雲：“……”又是出乎意料的答案。

十分鐘後，周秩走進實驗室，看着檢測結果的數據，眉尖向上一挑。

污染值這次不是零，而是67，一個不算高的數字。

或許是一開始的錯了，這個人不是完全屏蔽污染的體制，而是—淨化污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