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點的校園一片漆黑,路上一個人也沒有,甚至因為路燈壞了兩個顯得更加昏黑。
實驗樓和研究生的宿舍樓都是新建的,在學校的最邊緣,幾乎沒什麼人來。
想到最近層出不窮的污染事件,劉師兄打了個冷顫。
他加快腳步,遠方一個模模糊糊的人影出現。
是林默。
看清人後,劉師兄松了口氣,這個師弟不光性格軟弱,身高還比他小了半個腦袋。
“你是來這特意道歉的,晚了,這個項目之後沒你的份了。”他本想先恐吓一下,但林默沒有反應。
這裡沒有燈光,望着對方浸在黑暗處的臉,劉師兄莫名恐懼起來。
他想要快點離開,但一步都邁不動,腳下似乎被什麼東西纏住了。
這什麼鬼東西。
那東西從腳踝往腿部延伸,一點點封住了他的眼睛和口鼻。
“嗚嗚—”
他想說什麼,可是吐不出一個字。
一切的一切都隐藏在黑暗中。
這種感覺很奇妙。
林默操縱着菌絲,他一開始沒想殺人,隻是想用這個能力給對方一點教訓。
可是當菌絲捆上那個人身體的時候,這麼多年的委屈似乎終于找到了一個釋放口。
憑什麼有的人高高在上,而自己隻能任人踐踏。
憑什麼…、
菌絲貪婪地吸收着人類的血肉,原本的白色已經消失不見,隻留下純粹的血紅。
林默想到任間的邀請,獲得淩駕于所有人之上的能力,加入他們,可以得到難以想象的财富和權力。
這不是污染,而是新生。
“這是真知會的标志。”
和平時那個頹廢散漫的樣子不同,先葉庭此時緊緊盯着屏幕上那個平躺的8字,語氣間頗有些咬牙切齒的味道。
這個組織在“大災變”結束後五年開始活躍,裡面的成員多是科研人員,主要的工作内容是探索污染世界的秘密。
他們的标志是莫比烏斯環,乍看上去像是一個橫寫的8,葉庭從前曾追蹤過一件由真知會犯下的污染事件,因此對這個标志格外敏感。
“我聽說過那群家夥,”陳不言擰着眉,“但最開始,他們似乎和研究院是合作關系。”
“的确是。但是最終雙方由于理念不同分道揚镳。他們認為覺醒者是人類的一次進化,他們中的某些人希望能找出大量制造覺醒者并且使其維持穩定狀态的方法。但你知道,異能的來源就是污染,這是一種變異,而變異是不可控的。研究院希望能不惜一切代價抹除污染,将世界恢複到這些入侵者到來之前的樣子。”葉庭垂下眸。
“不過那是很久遠的事了,我們現在的任務是找到沈瑤。比起那些宏遠的計劃,一條生命也是重要的。”
“可真知會行蹤詭秘,我們很難找到線索。”
蕭晟雲來到研究院,他現在對這裡已經很熟悉了,可是想到那一天發生的事,心裡開始打退堂鼓。
他不知道對方會不會發現什麼,那個人如此敏銳,不過重來一次,他可能也會這樣做。
倘若有人為後來者開辟道路而自己滿身泥濘,後來者又怎會令其倒于前方。
一個怪物,卻也會被一個人類的勇氣與犧牲所打動嗎。
高達18層的研究院及其巨大,也及其空曠,蕭晟雲在一樓的機器上提交了申請,得到了周院長一個小時的時間。
周秩穿着實驗服,沒帶眼鏡,他身上摻雜了各種化學藥劑的氣味,但這令蕭晟雲莫名有些高興。
至少不像上次一樣。
他的眼睛落在那人的頸側,上面還有一個小小的傷口,他掃了一眼便移開眼睛,莫名有些臉熱。
“想要引出真知會,很簡單,用這個就行。”周秩伸手指向實驗台上的試劑。
特種拮抗劑。
最開始的實驗思路和方法實際上是從玫瑰教會留下的儀器中獲得的,從後來對這個教會的清剿來看,他們的水平和技術還沒有達到這種程度。所以特種拮抗劑一開始應該出自真知會之手,隻是中間出現了種種變故,實驗并沒有推進下去。
既然對方一直研究這個,相必也會對成品感興趣。
他們可以放出将部分拮抗劑運往北辰區的消息,引蛇出洞,然後在人流較少的高速路上設下埋伏。
得到想要的信息,蕭晟雲松了一口氣,道謝後向門口走去。
“等等,你上次是不是有東西忘在我家了。”周秩眼中透着一絲笑意。
蕭晟雲驚疑不定,不知道對方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一覺醒來污染莫名其妙就下降了,怎麼可能不讓人懷疑。
“應該吧。”他垂下眼睛,似乎真的是無辜的。
“不過飲料已經被喝光了,下次可以用别的當賠禮嗎?”周秩眸光流轉,似乎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就像是隔了一層薄薄的紙,心知肚明,卻誰也沒有捅破。
這種安靜持續了好一會兒。
“随你,那我走了。”蕭晟雲喉嚨滾動了一下,像是一個即将被執行死刑的罪犯換來了行刑者的豁免,不敢置信中夾雜了一絲慶幸。
他匆匆離開,後面的視線直到車門關上才完全屏蔽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