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半小時後,何蘊走進門。
沈瑤呢?
房間很安靜,蕭晟雲看到沙發旁的窗戶,這間窗戶正對西邊,如果是下午會有桔紅色的光。
可是現在外面藍天白雲,這大概是上午,沈瑤上學去了。
沈修平此時應該在工作,而不是在家中。
何蘊回家時則是穿着一間棕色長款風衣,帶着酒紅眼鏡,看到她時就能理解為什麼鄰居說她有一種特别的氣質,很知性優雅,看不出全職主婦的痕迹。
“記錄和數據交上去了—”
何蘊拿出一把槍,頂在沈修平的太陽穴。
“親愛的,你這是什麼意思?”
沈修平微微擡頭,看向自己的妻子。
這稱呼有些過于甜膩,沈修平三十多歲,是一個典型的中年男人,兢兢業業,老實無趣,這是資料中旁人給出的評價。
到了這個年紀臉上難免有些細紋,不過他的長相可以說英俊,配上眼鏡,倒也可以稱一聲衣冠楚楚。
“你想講瑤瑤帶回去。”何蘊眼睛很冷。
“按照最初的計劃,目前我們已經收集到了足夠的信息,沒有在這裡待下去的必要,還是說,你對沈瑤産生了感情?”
沈修平的口中,沈瑤不像是女兒,倒像是什麼陌生人。
何蘊沒和他說話,直接開槍。
子彈穿透了沈修平的身體。
不對,應該說是殘影。
他是個覺醒者,如果陳不言在這裡,就能認出這個身影和那晚的黑影步法相近。
接下來一道道子彈飛出,槍上裝了消音裝置。
可是沈修平的動作比子彈更快,子彈飛出的刹那,沈修平的身影就已經消失在原地。
或許是察覺到子彈沒有用,何蘊很快就放在手槍。
她的手中出現一把紅色長刀,刀身纖細修長。
這一場單方面的戰鬥。
何蘊的攻擊被一次次躲過,幾個小時後,終于體力不支,被抓住破綻,沈修平的身影突然出現在她身前,然後一腳踢飛了長刀。
反手将何蘊摁在地闆上。
“我們現在可以聊聊了。”
“何蘊,你對一個試驗品動了感情。”沈修平的語氣很輕,裹挾着一層薄薄的冰。
“沒錯,我現在已經無法将瑤瑤看成一個實驗對象,她太像一個人類了。你明白嗎?上一次我受傷卧床,每天一睜眼就看到她坐在床邊,她将早飯和藥送到我面前,然後叫我媽媽。我當了她這麼多年的媽媽,為什麼不能成為她真正的母親?”何蘊的眼角有淚水流出。
“曾經殺人無數的屠夫怎麼會成為一個仁慈的母親,你這麼想隻是因為你身體裡的激素而已,說不定把子宮和卵巢割掉,你那發熱的大腦才能冷靜下來!”沈修平冷酷地說。
他嗤笑一聲,像一個丈夫一樣摸了一下何蘊的頭發:“養了她這麼多年,這個課題終于要完成,你不想進入下一個階段嗎?”
何蘊整個身體躺在地闆上,看不到她的表情,沈修平身體的陰影打在她身上,如囚籠一樣困住了她。
畫面戛然而止,所有人回過神來,默默消化真相。
沈修平和何蘊也是覺醒者,但兩人不一定是真知會的,而沈瑤的身份他們一直都知道,在他們眼中,沈瑤隻是個試驗品。
沈瑤周圍有幾個組織?沈修平與何蘊的死因是什麼?
原本以為隻是個普通的案件,謎團卻越來越多。
蕭晟雲環顧四周,這個房子正常居住面積很大,但加上那數個攝像頭,這隻是個針對沈瑤的培養箱。
她被養在箱子裡,何蘊和沈修平從外面看着她。
她向父母張開手臂,父母擁抱着她,隔着一層厚厚的玻璃。
他走進沈瑤的房間,這個房間的色調很溫暖,沈瑤正坐在床上,就像以前一樣。
“天黑了,他們為什麼不回家?”
沈瑤望着窗外。
那是你一個人的家,自認為的家。
蕭晟雲不知道該怎麼給沈瑤解釋這一切,沈修平不知道用什麼方式放緩了沈瑤對這個世界的認知,她已經有十幾歲了,心智還像兒童一樣。
兒童的大腦中的錨點隻有父母,沈修平卑鄙地借用了這個身份。
“這裡不是他們的家,沈瑤,你該走出來了。”他輕歎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