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做了一場大夢，身體各處傳來隐隐的酸痛和疲憊，蕭晟雲嘗試直起身，動作僵硬地感覺能聽到各關節處“咔咔”的聲響。

等回過神來，他才意識到屋内還有一個人。

這個床似乎是由兩張簡易單人床拼湊起來的，面積很大，容納兩個男人綽綽有餘。

周秩就躺在聚蕭晟雲一臂的距離旁邊，他閉上眼睛，呼吸平穩。

但沒睡着，隻是因為看不見被迫閉目養神。

所以當旁邊發出一點細微的聲音他就睜開了眼睛。

“周院長，你怎麼在這。”蕭晟雲有些尴尬。

“哦，我為什麼在這？”周秩似笑非笑，擡起手，手上的黑線映入蕭晟雲眼中。

完了。

全完了！

一道雷從天靈蓋直接劈下，眼前的場景應該會在他的夢中反複播放。

“污染物全部死亡，你的身體狀況沒有任何問題，葉庭他們正在外面處理後續工作，在處理其他事情之前，麻煩先将這東西解開。”周秩的眼睛看向蕭晟雲，那雙原本幽深的如潭水般的眼睛此時呈現出一片金紅色。

“哦哦。”這麼多的信息讓他有些手忙腳亂，蕭晟雲下意識收起那些黑線。

在這個瞬間，他忽然想道到黑線穿透那些傷口，源源不斷吮吸着血液的感覺，那種感覺太過美妙，令他頭皮發麻。

“你的眼睛怎麼了？”蕭晟雲詢問道，他同時注意到對方手臂上和身體上一些細小的傷口。

“反噬，暫時看不清東西。”周秩坐在床邊，他把那件戰鬥中沾了血污的外套脫了，此時隻穿了一件單薄的襯衫，半阖着眼睛。

蕭晟雲的盯着周秩突出的腕骨，突然意識到這人全靠精氣神撐着骨頭，給人一種什麼都能搞定的錯覺，實際上遠沒有他表現出的那麼強大。

他隻是個人類。

蕭晟雲突然意識到對方的心髒早已被取代，也就是說，周秩可能早已死在某個時間點，這根蠟燭早就熄滅了。

他不知道說些什麼，房間内很安靜。

說不定周秩沒猜出自己的身份，蕭晟雲帶着一絲僥幸想到，他在這種安靜裡又躺了幾分鐘，感覺昏昏欲睡。

周秩躺在他旁邊，就像在裡世界那段時間一樣，這個人本身就能帶給人一種安定的感覺。

直到身上産生了一股寒意。

蕭晟雲覺得很冷，似乎有哪裡不太對。

一種不安的感覺從心中升起，他探測了周圍的環境，很安全。

可是大腦還是不斷發出警報，周圍的環境很安全，警報的來源是……身邊的人？

蕭晟雲突然想起這種寒意的來源，當初教會的人相殺他，在地鐵裡布了個局，也有可能是影響了他大腦的意識，那時也有一樣的感覺。

一些悄無聲息落在旁邊的人身上。

周秩沒什麼反應，那張俊美的臉透着慘白，有點像影視作品裡的吸血鬼。

蕭晟雲手指用力，自己好像扯住了什麼東西，身邊的空間開始扭曲模糊。

“你發現了？”周秩動了一下身體，眼中的紅色少了很多。

“這是你的天賦，你影響了我的意識，這個房間，還有你，都隻是意識的投影。”蕭晟雲冷冷看着對方，卻有一種解脫的感覺。

在那雙眼睛注視下，他仿佛變成了那個被審判的人。

“周院長，”他輕笑一聲“你會怎麼做？殺了我，還是将我關進培養箱？”

周圍的空間漸漸褪色，這是個普通房間，和剛才沒多大差别，蕭晟雲轉了轉眼珠，不知道這是現實世界還是夢中夢。

門被一隻手擰開，周秩走進來，闆闆正正坐在蕭晟雲對面，就像兩人第一次見面一樣。

這些日子被拉進的距離驟然消失，他們又回到了最初。

蕭晟雲靠着床，不想說什麼，他其實話不多，隻是為了讓自己像個正常人才偶爾插科打诨，顯得開朗些。

兩人大眼瞪小眼，都有些狼狽，身上的傷還沒好，在幾小時前他們還在戰場并肩作戰。

周秩最先開口，他的肩膀塌下來，聲音帶着疲憊

“我沒想站在你的對立面，但是我必須對所有人負責。”

他沒多說什麼，這個問題根本無解，作為人類，他不能對污染物坐視不管，但蕭晟雲看上去和人沒什麼區别。

說再多話都顯得冠冕堂皇，不如不說。

“帶上這個。”周秩拿出一個黑紅色的手環。

“什麼？監視器嗎？”蕭晟雲接過來，發現這是一個便攜式的污染檢測裝置，一般污染值過高的執行員會佩戴。

給自己這東西幹什麼？

蕭晟雲疑惑地看了周秩一眼，忽然意識到這是一張通行令。

“記住，這隻是一次突發事件，你是由于戰鬥導緻污染值過高的，其餘的什麼都沒發生。”

審判落下帷幕，他的罪狀被輕飄飄地一筆帶過，甚至這人還僞造了可以上交的證明。

研究院的報告具有絕對的權威性，這個手環可以掩蓋他的所有異常行為，以及超越人類的力量。

“你不害怕嗎？也不怕我會傷害人類？”蕭晟雲滿臉茫然地問，整個人還沒回過神來。

“不會，我檢查過了。”

周秩話音剛落，門被助理匆匆推開，他又有新的工作了。

蕭晟雲看着周秩的背影滿頭問号，他檢查什麼了？

等等，剛才對方用了一次天賦，所以他的讀到了自己的記憶嗎？

門再次被推開。

“你—”

蕭晟雲猛地擡頭，看到來人又洩了氣。

“呀，你醒了！”這次來的是葉庭，“幸虧你當時在現場，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不用謝。”蕭晟雲氣若遊絲。

“看到我就這麼失望？”葉庭挑眉。

“沒有，這不傷還沒好，所以我能不能多申請幾天假期。”

他需要時間治愈一下一下身體和心靈。

“假期……”葉庭看了一眼黑色手環“行吧，這段時間确實太忙，你好好養傷，什麼時候恢複了再回來。”

因為在這次事件中立下大功，蕭晟雲不僅得到了各種獎金獎章，葉隊長還格外給了他半個月的假期，算是把前段時間的每修的假一起補上。

當一個人忙碌久了，面對大把可揮霍的時光，反而覺得無所适從。

蕭晟雲在打了三天遊戲，看了十幾部狗血劇後終于感到一絲無聊。

他打開手機，意外發現那個沉寂已久的論壇又有了新的帖子。

【你是否受到污染反噬的困擾？是否因力量不足而煩惱？是否想脫離人類的軀殼獲得更偉大的力量？就像蟒蛇褪去舊的皮囊，就像蝴蝶飛出困住它的繭房，進化之宴，幫你成為更偉大的存在！周四，希望酒店】

這看上去像是什麼小廣告打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