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葉星珩起早了，但當他走到客廳卻看到席越已經坐在那看電視，茶幾上放了一杯喝了一半的咖啡，咖啡香萦繞于鼻。

他愣了一下，慢慢走上去開口：“哥哥早。”

席越看着電視機，卻在走神，電視上的節目在說什麼他并不知道。直到葉星珩的聲音響起，他仿佛才回過神，若無其事快速收斂了情緒，回道：“早上好。”

他的神情有些冷淡，葉星珩不知道他今天怎麼那麼早就穿戴整齊坐在這，還泡了咖啡。席越往常這個時間還沒起，早上也從不喝咖啡，現在的這一切似乎透着一股莫名的不對勁，他心裡升起一絲不安，隻呐呐道：“哥哥，我去做早餐。”

“不用。”席越阻止了聲，視線在他的臉上停留了片刻，又緩緩說，“早餐我吃了，有烤了吐司，你不介意吃這個就不用做了。”

葉星珩愣愣地點點頭。

席越喉結滾動了幾下，神情欲言又止，似乎在斟酌什麼，最後才慢慢說：“明天開始你不用給我做早餐。”

葉星珩神情不解，以為是席越對最近的早餐不滿，連忙說：“哥哥是不喜歡這幾天的早餐嗎？我可以做别的。”

席越聞言沒有看葉星珩，他把目光繼續放在電視上，節目剛結束正在播放着廣告，屏幕上的大明星正一邊蹦跳一邊說着廣告詞。

“不是，我明天開始在公司吃。”

席越語氣平靜，聲音不大，甚至要被電視上的聲音蓋過去，但葉星珩把每個字都聽清楚了，他臉上的不解又深了幾分，還伴有一絲慌張，嘴唇翕動，卻沒發出任何聲音。

席越看了他一眼，他的嗓音忽然有些幹啞，胸口些許起伏，似是不忍，又仿佛在找補般繼續說：“公司最近比較忙，在公司吃比較方便。”

葉星珩如同找到機會，急切地說：“我可以起早點做。”

“不用，星星，你不用為我做任何事，你可以每天多睡一些。”

席越昨晚想了一夜，把所有的事抽絲剝繭，發現一切原來都有迹可循。一直以來他都被葉星珩的年紀迷惑了，從未想過這方面，即使是最初的見面，也是因為對方年紀小才會讓他更有包容性與恻隐心。

難怪葉星珩對他的好超乎尋常，他感到奇怪卻以為是錯覺。而現在，他又有新的困惑，這是為什麼呢？

是因為他給了一間空房收留了他嗎？

還是因為感情投射，對年長者的崇拜與仰慕？

這些席越想不通。

從小到大，席越很清楚自己對于别人的吸引，良好的家世，出衆的外表，卓越的能力，這些足夠成為别人喜歡他的理由。他一直以來不在感情這方面花費時間去思考，因為沒有人能讓他在這方面在意，以前碰到示愛的，他總是彬彬有禮地拒絕，之後不再多想，那些或含蓄或熱烈的告白，在他心裡激不起任何的漣漪。

可是葉星珩……卻不一樣，他早就把對方當自己人。

原本他不知道這些還能去享受對方的付出，也認真對對方好。可一旦知道這裡參雜了喜歡，他就不能再繼續接受對方的付出，因為他給不了同等的回應。

席越的話音一落，時間仿佛靜止了般，葉星珩的臉白了白，席越剛剛的那句話好像在為他着想讓他多睡會，但葉星珩卻從這句話感受到了拒絕，一種無言的拒絕。明明他什麼都沒做，對方卻突然劃清界限，拒絕他的一切。

他不知道原因，隻咬着唇不說話，眼眶紅了一圈。

席越靜靜看着他，薄唇緊抿，眼眸深處的情緒晦澀不明，心髒處卻不自覺被拉扯着，有點疼。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對方紅了眼，葉星珩在他面前表現最多的是緊張羞赧，會偷偷觀察他，會露出驚喜與笑意。他一直覺得對方很堅強，可現在卻因為他一句話好像要哭了。

席越一時無措，好像自己剛剛真的做了什麼欺負人的事。可過了半晌，他隻是收回目光，語氣僵硬道：“我去上班了。”

随即站起來拿起咖啡杯，背影看似很匆忙。

陽台的門不同以往半開，而是大開着，晨光大面積湧進來，葉星珩沒感覺到半點溫暖，隻覺得全身毫無溫度。他呆呆留在原地，心裡湧起一股難過與委屈，他難過席越在故意拒絕自己，也委屈席越莫名這樣，昨天他們還一起開心地吃飯看電影。

過了十分鐘，席越收拾妥當準備出門，快走到玄關時，又看到了葉星珩站在那，如同過去的每一天會站在門口目送他上班。

他腳步頓了頓，随即若無其事繼續走。到了葉星珩的面前，又停了片刻低聲問：“有存了金軒閣的電話嗎？”

葉星珩呆呆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