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劍随戲長曲的法力牽引飛向他,連同坐在上面的青萍一起。
“受傷了嗎?”
“沒有。”
青萍覺得也是,不過,見戲長曲渾身濕透了,他微微傾下腰身,長發像垂落的雨幕,手指劃過戲長曲的臉,臉上酒窩甜甜的,哼笑着:“現在誰是水鬼?”
戲長曲仰頭看他,忽地也笑起來。
青萍愣神,而後手指便被重重一咬,他吃痛瑟縮,還沒來反應過來,水鬼爬上來,與他挨在一起,狹小的地方幾乎沒有可躲的地方,青萍的臉被扣住,戲長曲貼得很近,吐息噴灑在臉頰上,渾身裹挾的水汽像是牢籠,那雙漆黑的眼睛垂下來打量他,面帶微笑,很好奇的樣子。
青萍不知道他在看什麼,他有些遲鈍地看了眼戲長曲,懵了下,而後帶點害怕地抓住戲長曲,也不顧對方渾身濕漉漉的,使勁纏着攀附上去,抱怨他:“我要被你擠得掉下去了!”
“不會掉的。”
戲長曲輕聲安慰,手指卻忽地探入青萍口中,強行撐開他的口腔。
被安慰了,青萍就好多了,他張開嘴,仰看着戲長曲,眼睫顫動:“你在檢查壞牙嗎?”
他的牙都很好。
“不是,”戲長曲一顆一顆牙地摸過,直到觸碰到那顆略微有些尖銳的牙齒才停下,他靠近青萍的臉,聲音很輕,用一很新奇的語氣道,“你有顆虎牙。”
青萍右牙有一顆小虎牙,隻有很開心時才會露出一點尖銳。
挨得太近了,吐息呼在臉頰上,青萍望向戲長曲的眼睛,好像動物遇見了天敵,受到了某種威脅,心髒跳得很快,不安、畏懼,下意識地想要戰栗逃避。
他不自覺地捏緊了對方的衣襟,移開目光,不去看戲長曲,含混地回答道:“……這叫瑕疵美。”
戲長曲想,明明不是瑕疵。
口腔被修長的手指撐開,舌苔也被壓着,口水不由自主的分泌出,包也包不住,有幾縷銀絲順着嘴角溢出。
青萍有些難受地蹙眉。
戲長曲好像也知道錯,眨了下眼,将手收了回去,順便替青萍擦了嘴角。
旋即向對岸去。
江上有風浪,青萍心也靜下來,又想要咬指甲,但才看了一眼,不免呆了。
方才沒有意識得到,手指居然被戲長曲一咬咬得破皮流血了。
青萍想了想,用唇含了含傷口。
其實已經不大疼了,但他還是覺得戲長曲伺機報複。
他隻說了他一句話,他卻要他流血,壞極了。
小乙好不容易等了個自己能說話的時候,弱弱出聲:【青萍青萍,這是好機會啊……】
戲長曲剛剛斷江一瞬、又在水中殺妖獸,這時候一定很累了。
青萍手上便有戲長曲還給他的匕首,以及塞給他的寶珠,完全可以毫無顧忌地動手了。
但他含着傷口,聞言,仿佛生鏽的老物件般卡了片刻,而後道:【晉升養靈時,我想再放他一馬,】
不知道為什麼,小乙并沒有感到意外。
【可是,】小乙也提醒說,【戲長曲越往後越難對付。】
青萍沉默一會兒,餘光瞥見拍打出白沫的江浪,便道:【但我在這裡動手,肯定會掉下水的,算了吧。】
小乙也沒有再勸,轉而道:【嗯,等你利用完那珠子、變強後也不遲,到時暗殺戲長曲肯定也會更容易些。】
【嗯。】
上了岸,想着戲長曲是打手嘛、打手要是過分虛弱了要是妖魔來了豈不是要自己上了,青萍就心安理得地誰服了自己,用法力給戲長曲和自己烘幹了衣裳和頭發,将兩個人都變得暖烘烘的,像是剛剛被太陽烘曬過的松餅。
過了江,是一片連綿起伏的青山。
遠眺片刻,青萍長長歎氣。
戲長曲以為他不喜歡山,青萍卻憂愁道:“也不知你要找的真一經在什麼地方。”
怎麼連個影子也見不着。
戲長曲緩聲道:“還有一年,不急。”
“要是一年後還找不到……”
與寶物擦肩而過也是常有的事,沒有眼力、沒有緣分,便是怼到你眼前也可能認不出、發現不得。
“那就算是無緣,不強求,”戲長曲道,“錦上添花之物而已。”
青萍看着他,先笑,又瞪:“那可不是什麼錦上添花之物,非要說的話,至少也是是雪中送炭檔次的。”
上點心呀。
談話間,忽然有黑影閃過,幾塊碎石嗖嗖砸來,戲長曲袖袍一揮,長風如箭探出,碎石霎那爆開,那黑影卻不見蹤影。
此後一路,這種試探愈演愈烈,偏生對方動作奇快,花力氣去捉好像也不值當,可謂煩不勝煩。
一直到兩人尋了個山洞休息,這種襲擊才止休。
戲長曲狀态不佳,在休息,青萍也有點累,但他安靜不下來,便走來走去,很警惕地巡視這一小片地方,片刻,他松了一口氣道:“這好像是天然的洞穴。”
他和戲長曲目前還未見到其他修士,但能不遇見就不遇見得好。
就青萍所知,因為法藏秘境對修士的提升巨大,有些高境修士會砍掉修為、或靠某種手段進入秘境,到秘境後便全力提高境界,以便最大限度地掠奪資。遇見這種修士很危險。
戲長曲等他機警地巡視完,出聲問道:“你準備什麼時候使用那枚寶珠?”
青萍走到他身邊,尋了塊幹淨的地方坐下,懶懶的:“等一會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