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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三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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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皇帝陛下祭祀過的原因,今年的清明後,終于不情不願地下了幾場毛毛細雨。地剛濕了些,便又停了。天總是陰陰的,仿佛日日都在考慮該下還是不該下雨。縱然不下,也擺個認真思慮過的樣子。

明明是晚春時節,正是花季雨季之時,然而天色灰蒙之下,樹綠得勉強,花也紅得心不在焉。六王府那最負盛名的小湖在光盛些的時候是蕉葉綠的淺灰,在雲重些的時候是石涅色的深灰,微風吹起湖面的淺淺皺褶。荷花還沒開。

青玉一身缥碧色紗裙,領着林淵從小小的府門進來,沿着西牆上一道長廊經過前庭,“王妃和潋潋在雪園正北的亭子裡。”

“她怎麼樣了?”林淵問,沒說清楚是哪個她。

青玉在前面領着,步子密,走得卻不快,“好多了,那日送了沈老夫人回寒道山,回來看着挺好的,還正經用了晚飯,和王爺有說有笑的。半夜忽然高燒起來,阿嬌才說原來背着人哭了一晚上。潋潋陪着哄着,一直沒敢聲張,到了半夜見她燒起來,實在按不住了,才叫人煮藥拿冰。本來也不想驚動王爺的,誰知王爺還沒睡,立刻就嚷着要太醫。這才鬧大了。”

确實鬧大了,那晚林淵都聽見了動靜,還以為阿嫣生了什麼大病。林淵大半夜地披衣起來,立刻差人過來王府問情況,連帶着怨青玉這樣大的事都不通傳一聲,越想越氣,差點沒随手砸了個新收的古箭弓。後來才知道不過是哭傷了,發了燒,天亮後病情就按下來了。

沈嫣這一病,不但宮裡太醫院和林府被六王爺驚起,連帶着身在澤王府的林汐也天不亮就沖回了林府問情況。澤王爺不放心妻子夜裡出門,竟親自陪着去了林府等消息,卻原來林府并不比他們更早知情。親王駕臨,林老爺夫人自是不能睡了,幾個人大眼瞪小眼等了半晌,林淵快步跨進東苑,笑着搖頭,“沒事,已經不燒了。說是沈老夫人回山上了,六王妃一時傷情,養養就好了。”

林汐站起來,“林淵,我們去看看吧。”

澤王拉着她,“讓她靜一靜吧,過幾日再去看。既沒事了,我們回去吧。”

什麼“她”?說得好像他和阿嫣認識似的。阿嫣跟他随便能收進府裡的那位可不一樣!林汐眉頭一蹙,澄清道,“過幾日去也是我自己去。”

澤王略一怔,撐起一個得體的笑,“當然,勞煩王妃了。”

林淵和林夫人對看一眼,心下皆有些詫異。

澤王夫婦轉身要走,林夫人拉住林汐,似有些不舍。澤王爺體貼,讓王妃留下陪陪母親,自己先回去了。澤王一走,林夫人立刻嚴審林汐,林淵也在場,不然也聽不到澤王府裡的最新新聞。

林淵跟在青玉身後,将要轉出長廊,隔着湖水遠遠看見一個四角小亭子。六王爺也住進來一個多月了,不知忙什麼,亭子匾額竟還是空的,柱子上也留白,并不曾提兩句詩。亭子裡兩條一粉一青的身影依偎着,看不清是面對着她們,還是背對着她們。林淵停下了腳步,撐着長廊柱子,扭頭上下掃了青玉一眼,“潋潋愛綠,現在看來你也是愛綠的。”

青玉低頭看自己身上的青碧紗裙,“潋潋做衣服,會多做一套給我。”潋潋總是說,她是林淵的妹妹,青玉也是。青玉平靜地望着林淵,沒再說話。

林淵欣慰地笑了笑,問青玉,“這裡怎麼樣?”

青玉沉思一下,認真道,“比我想象中要不容易一些,宮裡的線雜,但也基本摸清了,王府的運作大體不成問題。現在是曼霓那邊比較頭疼,今年旱,莊子那邊收不上來多少。王妃又…”青玉壓低聲音,“沈小姐很反對放貸,不然這是最快的滾錢方法。所以現在就是一些老辦法吧,我從買斷了身契的女孩子裡挑出來幾個,慢慢培養起來做府裡的繡娘。以後衣服就不用另花錢請人做了,她們閑時若還能多做一些,拿出去換現錢,就值了。”

林淵瞟了眼青玉,微微一笑,有點不置可否的意思。

青玉想她是嫌這辦法保守,“當然是個慢法子,但勝在穩妥。潋潋那個鬼靈精,聽見針黹女紅能賺錢,立刻想到了别的——說府裡再種樹就種果樹,湖裡的荷花不要年年換,等蓮藕出來,府裡就能少進些蔬果了。她從前不是愛林府那些朱砂魚嗎?現在說養魚要養些能吃的。”林淵扭頭一笑,青玉也忍俊不禁,數落起林潋來滔滔不絕,“還沒完呢,她還嫌王爺長身體,衣服做得多。叫人把王爺的新衣做長些,先折起來縫短點,以後每兩月給他多放出來一寸,應該就剛好了。”

林淵樂得拍了兩下廊柱子,“哪裡至于這樣。六王府都這樣,别人還活不活了。”

青玉歎了口氣,“我們這兩位,都是老實人,就指着王爺那一年五千兩的俸祿過日子。王妃另有一年兩百多兩的從二品诰命俸祿,她還想充公了,貼進府裡幫補呢。”

林淵嗤笑道,“阿嫣守規矩,潋潋也是個守規矩的?”

“潋潋還小。”

“怎麼小?你十五的時候,我整個西苑都交給你了。”

青玉眉頭輕皺,嫌林淵對妹妹太嚴格,嘴角卻是上揚着的,“那是你手把手地帶了我兩年,你拿潋潋來比?”

林淵一時無言,回憶瘋湧而至,三千多個日夜…她倆相伴而行、秉燭相對,互相罵過、氣過、冷戰過,更多的時候,她們默默地相視一笑,什麼都不必說出口。林淵長長呼出一口氣,“你還沒回答我呢,所以這裡怎麼樣?”

青玉不解,一切都在軌道上啊,不是回答了嗎?

“怎麼變笨了?”林淵臉上又笑起來,“六王府幹我什麼事,我問的是你。”

「那我又幹你什麼事,」青玉想說。要輕松地笑着說,最好再大力打她一下,表明真的、真的是個玩笑。

「沈小姐和潋潋都對我很好,她們你還不放心嗎。」或許該這麼說,林淵想聽的,也不過是這個。

青玉沉默一下,轉過身去,“走吧,還要讓人等多久。”

青玉身上的碧綠紗裙飄蕩在林淵眼裡,成了那日灰蒙蒙的六王府園子裡唯一一道春色,在深淺灰色的底襯下,如同墨色山水畫上,一抹幹枯的、永遠青翠不老的色彩。

林淵想起很小很小的時候,念過一句詩,“記得綠羅裙,處處憐芳草。”先生讓她解,她輕笑一聲,說了兩個字,「懦夫。」

先生解釋,「詩人隻是表達懷念罷了,怎麼是懦夫呢?」

「綠羅裙不是他自己搞丢的嗎?懷念什麼。」

「也許詩人失去了綠羅裙,是有苦衷的呢?」

小林淵揚起下巴,「反正自己沒用,就給我閉嘴,還有什麼資格憐芳草。」

先生笑了笑,歎道,「果然是将門之後啊。」

林淵對自己無奈一笑,所以閉嘴吧,林淵。

六王府裡兩條綠羅裙,一條在林淵眸子裡飄飄揚揚地領着路,另一條靠在沈嫣身邊,手舞足蹈地解釋着她的“新發明”,“…燈油也是一筆大開銷啊,咱們府裡的寫字師爺、算賬先生、繡娘管事,就算是廚房備菜的,誰不日日夜夜地點燈?都是因為屋裡暗!那窗紗一隔,陽光再亮進到屋裡都去了一半的光。”林潋雙手比劃着窗台,一手在虛拟的窗台下劃了一劃,“所以我想呢,我們可以在屋外面窗子下加一片長窄銅片,磨得亮一些,像鏡子一樣。讓它接住天光,反射到窗紗上,那屋裡不就亮堂些了嗎?”

沈嫣想象了一下,點點她鼻子,哄孩子似的可愛語氣,“可是夜晚庭前升了燈,那銅片也這樣反光到屋裡呀,你還睡不睡了?”

“害~那銅片可以做成活動的嘛,像屏風一樣,很容易做的。我們不需要采光的時候,可以把銅片折起來,貼在外牆上。”林潋搖搖沈嫣的手,“你讓我做做看好不好?可以省不少燈油呢。”

“她不讓你做,你回林府給我屋子安一個。”林淵從她們身後笑着轉過來,“我屋子朝南的,陰天卻還是得點燈。”

沈嫣猛地擡頭,見林淵便笑了,拉她到自己身旁坐下,“對不起啊,聽說前兩天吓到你了。都是潋潋,大驚小怪地吓到王爺。”

林潋嘟嘟嘴,幹她什麼事,明明是小賈自己一驚一乍的。聽見府裡有人病了,無論大小,隻知道要叫禦醫,鬧得人家宮門落鎖了都得給他重新開,差點沒驚動皇上。第二天在親子早朝上被皇上狠狠批了一頓,回來嘤嘤訴苦說父皇好生氣,就連澤皇兄想幫他扯開話頭,問了一下六王妃的病,父皇也無緣無故瞪了澤皇兄兩眼。

該!六王府的人病了,幹他澤王什麼事。

林潋低着頭,自己對自己翻了個白眼。

林淵細細望了沈嫣一眼,阿嫣眼睛還是紅紅的,微腫着。林淵裝沒看見,笑罵道,“你可不止吓到我,連我們澤王妃都被你吓得半夜跑回林府來。問我是不是你生了病,我們合起來瞞着她。”

沈嫣不好意思道,“下次你見着她,幫我說聲抱歉。說起來,我也好久沒見汐汐了。”

“她這兩日就在林府呢,我們夫人留她住幾天。”林淵說,“不巧你病了,不然自己去串串門。”

沈嫣有點訝異,怎麼突然回娘家住了?“林府…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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