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林榆和魏明趕到告訴陳芊賬本不見了的時候,陳芊有種果真如此的感覺,便當機立斷地坐上準備好的馬車,告訴車夫:“去順天府。”
順天府是當地的官府,平日裡處理些大大小小的案子,考生會試剛剛結束,整治葷鋪的行動也将将完成,府衙内的衙役正想落個清閑,沒成想便有個小姑娘來了官府。
來了也便罷了,倒是客客氣氣地說要自首。
自首?這小姑娘犯什麼事兒了要自首?
噢,是偷稅漏稅啊——
銀錢多少?
什麼?!約莫幾百兩!
衙役盡職盡責地進去通傳,縣官老爺從衙後的院子裡出來,照規矩傳召陳芊上堂。
平日裡偷稅漏稅忘記繳稅的事情百姓也會幹,但是漏個幾百兩銀子,可是真真頭一遭,真的想漏的老爺們天上管着呢,哪能讓他這個月奉十兩雪花銀的縣官審問。
幾百兩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隻見一個文文靜靜的小姑娘走上堂來,朝他福了福。
“報告大人,”陳芊本就是匆匆忙忙趕來,自首料想也不用什麼訴狀文書,在心底裡組織詞彙,開始想着盡快将這事情解決了,“學生陳芊,今年三月初在金陵書院的飯堂内開了間鋪子,專門賣些給學生們品嘗的新菜色,鋪子開了五個月有餘,但因學生之前不知大昭商律,遺漏了稅款,今前來補交。”
“可有賬目?”
“賬本已遺失。”
“這……”
正巧府外有什麼人沖了進來,在縣官耳邊低語了幾句,這縣官原本和氣的面貌便變了,下巴擡得能戳人:“賬冊遺失?怕是賺得太多不舍得繳稅吧,在縣衙演了這麼一出戲,用幾百兩稅金堵幾千兩的缺?算盤打得真夠響的,是個生意人!”
此時林榆,魏明和陳芊他爸也趕到了公堂外,自然,收到消息的王倉舒第一時間便來到了府衙。
她今兒個本想趁着返校捉陳芊一個措手不及,若是她明目張膽地将未辰開了出來,那她便叫買通好了的衙役前來擄了她,新法剛出不久,必是要有人殺雞儆猴,這陳芊若是被捉住,原本會被重判不說,再加上她施一些手段,陳芊這輩子就在牢裡度過吧!噢,不一定,說不定她心情好,放她去跟她喜愛的豬一起生活呢?
還有那麼一大筆說不清道不明的稅金,怕是傾家蕩産也要還了,不如——三尺白绫,一了百了可好?若是将她的罪過連帶給了自家人,即是聖上喜聞樂見的事情,他們王府,也都很期待呢。
沒成想陳芊沒有來學校,而是徑直去了衙門自首,說了自己未曾繳稅的事情,确實打了她一個措手不及。
王倉舒自信滿滿地往公堂旁走去,衙役準備好了太師椅讓她入座,看着陳芊有些狼狽的樣子,王倉舒别提有多開心了。
郡主沒有實際的官員品階,所以縣官倒是不必向她行禮,隻是谄媚地笑了笑,交換了一個彼此都知曉的眼神。
好嘛,原來郡主等的人是她!
縣官早就被王倉舒私下知會過了,在陳芊面前也開始拿了喬。
“大膽犯人!見到本官還不跪下!”縣官驚堂木一排,倒是有那麼幾分威嚴。
林榆和魏明都在緊張地看着陳芊,倒是陳述很是冷靜,隻是帶着一道傷疤的臉顯得愈發地猙獰了。
陳芊她娘等在了素齋館中,在院子裡走來走去,心裡有些不知名的焦慮——算了,不管了!陳芊她娘進了屋,從一個櫃子底下取出了一件衣服,刺啦一聲将衣服的腰封處死開,裡面露出金黃色的一塊布來。
罷了罷了,孩子他爹,這個頭,我替你低了。
——
那廂公堂處,陳芊看着縣官,知道今兒不能速戰速決了,擡頭直視縣官的眼鏡,說道:“大昭有律令,但凡尚有學籍者,見官可行讀書禮,不必跪拜。”
縣官被噎了一下,王倉舒那廂不輕不重地清了清嗓子,縣官陪笑繼續。
公堂外圍着的人多了起來,明眼人都看出王倉舒跟縣官之間有貓膩,魏明靈機一動,雖然有些緊張,但還是開始為陳芊造勢起來。
“哎喲,沒想到那郡主如此狠毒。”他擠在人群裡,輕聲歎道。
“怎麼了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