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墨雲微瞳孔微縮，眸中閃爍着不解與驚訝。

“怎麼死的？”她追問道。

蘇恒搖搖頭，輕聲歎息：“這就屬于東方家的機密了，再多的我也查不出來。百年時光，足以将一切抹平。”

墨雲微聞言，低頭思索着，不停擺弄着放在手邊的玉筆。了解她的人都知道，這是她思考問題時下意識的動作，身邊有什麼就扣什麼。

對此，蘇恒也不打擾，隻是靜靜等待着墨雲微完成自己的思考。

墨雲微本以為，東方尋要那燭龍琴是想給人用。

玄真大陸的修士，修為步入金丹期後就可以擇道，理論上，每位修士有且隻有一次機會，擇一個最契合自己的道。

何況，修士間的法器并不相通，比如說墨雲微自己是劍修，那對她來說，即便燭龍琴是上古神器，到她手上也不過是凡琴一架，毫無用處。

“難不成是東方尋中途改道？”

這話說出來就被墨雲微立馬否定。

修士如果中途要換道，就必須将修為散到金丹期以下，将金丹打碎，重新結丹。

可基本沒人會那樣做，因為對修士來說，每一個境界都是一道分水嶺，沒人有信心覺得即便自己散了功也能重鑄金丹。

“你說，既然如此，東方尋和五大仙門找燭龍琴會不會是為了同一個目的？”

墨雲微的眼神倏然一亮，眼眸裡閃閃過一絲光芒，“東方尋身邊唯一是琴修的妻子死了，五大仙門也不可能為了親傳中那唯一一個琴修相互謙讓，放棄既得利益。”

“你還記得燭龍琴有一個傳說嗎？”墨雲微仰頭問蘇恒。

“記得。”蘇恒颔首，神器與神造之物不同，神造之物顧名思義就是神仙造出來的物件，除了功能稀罕點，沒什麼特别之處。可神器卻是由上古上神的真身所化，威力無窮。

相傳，上古溯微上神本體就是燭龍，他因下凡時路過一個正在爆發瘟疫的小鎮，上神不忍看民間疾苦，但又不能随意插手人間事，便以骨為架，以筋為弦制作了一把燭龍琴。

随後以琴音編造幻境，為人們編造了一場夢，夢裡，每個人都實現了自己的願望，上神希望他們不留遺憾的死去，心中無執念，才能順利渡過夜忘川。

想到了這層，蘇恒擰眉：“你的意思是說，東方尋找燭龍琴是想編織幻境，幹什麼呢，就為了看妻子一眼？”

“可假的就是假的，東方尋不是琴修，想要啟用燭龍琴的緻幻能力，就必須以燃燒壽元為代價，他不可能不知道。”

蘇恒不贊同的看着墨雲微。

“換個思路想，燭龍琴之所以被列為神器，除了是上神所化，肯定還有過人之處。與一般幻境不同，一般幻境裡所有東西都是虛構的，眼見不一定為實。可用燭龍琴音編織的幻境裡，所有東西卻是實打實的真實存在。”

“而且，你剛剛說，東方尋的妻子死了，而且是魂飛魄散。假如幻境真的能将鄭氏重塑，是不是意味着她的魂魄完整歸位。”墨雲微看着蘇恒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想，東方尋這是在用神器為自己的妻子聚魂。”

蘇恒猛的深吸一口氣，道：“所以，以此類推，你的意思是五大仙門也是想利用幻境找到什麼東西，或者重塑一個人？”

墨雲微點頭，“此時事關重大，如果真是這樣，那他們不僅是逆天而行，更是拿整個人間的氣運開玩笑。”

“公主府的藏書閣并沒有太多關于人間仙門的典籍，一會兒我去趟濉城的萬仙樓，那裡記載着靈界仙門最全的興衰史，以供後輩吸取經驗，應該會有線索。”

說完，墨雲微便要往外走，蘇恒一把拽住她的胳膊：“濉城是墨雲明的地盤，如果你的猜測是真的，那他一定不會輕易放你回去，我随你一起去。”

“不用，我會帶一隊暗衛，你不用擔心我的安危。以防萬一，你派人去幽都打探一下其他三個仙門，有沒有什麼重要的仙器損毀或者重要的人因故魂飛魄散。”

禁锢在胳膊上的手慢慢松開，蘇恒低下頭，掩去眼底的落寞。

“好，其他人我不放心，我待會兒就出發，親自去一趟。”

“蘇恒哥哥，世家中我最信任的就是你了，一定要保護好自己。”

墨雲微說着，拿出一塊刻着白澤的令牌，白澤是瑞獸，象征着能辟除人間一切邪氣，是整個靈界的守護神。①

“見此令牌者，如見我本人。你拿着，必要時可以調動我在幽都的所有暗莊，紅黃紫三枚煙霧彈為信，隻要是在周邊看到的，都會趕去救你。”

蘇恒右手仔細摩挲着上面的紋路，嘴角動了動，他張口想說些什麼，卻發現沒什麼好說的，眼前的少女成長的很快，已經不是當年隻會跟在他後面叫哥哥幫忙的小姑娘了，千言萬語，到了嘴邊也隻有：

“照顧好自己。”

“等我回來。”

聽了這話，墨雲微原本嚴肅的神情也緩和下來，帶着點點笑意：“平常也沒見你如此婆婆媽媽。知道了，我會照顧好自己的，我還要留着命跟墨雲明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