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墨雲微在第一層的時候就知道仙首收集怨氣修煉,但心裡知道和親眼看到還是不一樣的。
短暫的震驚後,墨雲微心知此地不宜久留,于是便偷偷地溜下了靈竹峰,期間并未驚動任何人。
回到攬月閣,她還是心有餘悸,給自己倒了杯水,一邊平複着心情,一邊思索着仙首為何要這樣做。
忽然。墨雲微猛然坐起,她想到了一種可能,便立馬将南星叫了進來。
“南星,你知道淨世鈴平日裡都放在哪嗎?”
思柳原先應該是不知道淨世鈴在哪的,因為墨雲微打聽過,思柳之前一直在别的仙門做普通内門弟子,資質平平。
但去年不知怎的,竟入了仙首的法眼,将人帶回天極,收作關門弟子。
入了天極後,思柳的心思也并不在修煉上,修為能到化神全靠各種天材地寶往上堆,平日裡除了仙首處,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宗内大事也一律不管,都是由大師姐書儀代理,可謂将甩手掌櫃演繹的淋漓盡緻。
旁人都誇思柳好命,遇上了個好師父。這讓天極中羨慕她的不少,但嫉妒她的更多,以至于這些事根本不是什麼秘密,稍作打聽便全都能知道。
南星眼前一亮:“姑娘,你終于想通,要接手門内事務了嗎?”
小姑娘臉上是藏不住的喜色,頗有幾分揚眉吐氣的意味:
“太好了,以後再也不用看着那位的眼色活了,姑娘一定能比大師姐做的更好。”
墨雲微見南星說的起勁,也不好打擊她,隻好讪讪一笑,準備将此事糊弄過去。
“所以,淨世鈴到底在哪?”
“藏寶閣。”
南星想也沒想,直接和盤托出,将知道的一股腦的全都告訴了墨雲微。
“隻不過進藏寶閣除了仙首都需要令牌才行。那令牌隻有一個,現在在大師姐手中。”
淨世鈴是鎮宗之寶,想要拿出來,需得經過長老會讨論批準才可以。
即便是仙首,未經允許前,也隻敢晚上偷偷将東西帶出來,第二天一早也是要放回原位的。
所以,她還是有機會将東西帶出去的不是?
一旁的南星見墨雲微久久不回神,顯然是誤以為墨雲微是在意唯一一個令牌不在自己手中,一時失落暗自傷心,便立馬開口安慰道:
“姑娘勿要傷心。那令牌在大師姐手中隻是因為姑娘先前不理俗事,這才讓人鑽了空子。不就是淨世鈴嗎?仙首對您一向是疼愛有加,隻要您開口,就沒有要不來的東西。”
這是要她直接去要淨世鈴?是她瘋了還是南星瘋了。
墨雲微無奈搖頭,一臉惋惜的看着南星,挺好的姑娘,就是有的時候…傻了點。
“我要淨世鈴幹嘛?就是想在有生之年,見一見淨世鈴的風采。”
南星笑道:“姑娘壽元還很長,倒不必說這些傷感的話徒增煩惱。畢竟,仙首都快五千歲了,姑娘才哪到哪。”
五千歲?墨雲微心念一動。
她好像知道為何仙首這般着急了。
玄真大陸上的人,在沒有飛升之前都隻是凡人,壽元總有耗盡的那天。
一個境界代表一千歲,仙首是渡劫境,若是再不破鏡飛升,就要壽元耗盡,身死道消了,這豈能叫他甘心。
于是信了不知從哪裡來的邪術,竟妄圖使用怨氣修煉。
到此,墨雲微可以确定,懷陽城的萬人屍坑,南幼薇和蜚的慘劇,甚至仙魔大戰都是由這位仙首一手挑起,為的就是收集怨氣,助力自己飛升。
想明白這些,墨雲微心裡漸漸有了底。
好在到現在為止這個邪術應該隻有仙首一人知曉,不然,人心貪婪,倘若流傳出去,還不知會引起怎樣的腥風血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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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墨雲微就去找了書儀,隻說自己的劍在上次出任務暈倒後便不知所蹤,想要去藏寶閣選一把新的。
這倒是真的,自上次後,思柳原先的劍就真的丢了,所以墨雲微也不算扯謊。
書儀不疑有他,直接将令牌給了墨雲微,但還是囑咐道:“前三層的法器你随便選,隻不過,第四層别上去,那裡面的東西也不要碰。”
還真是打了瞌睡就送枕頭,墨雲微暗笑道,正不知曉淨世鈴在哪一層,書儀此話一出,便叫她心中有了底。
将這些弄清楚後,墨雲微暗暗對書儀道了個歉:真是對不起了師姐,第四層她有非上去不可的理由,裡面的東西她也一定要拿走。
送走墨雲微後,書儀去了靈竹峰找仙首。
白日的靈竹峰不似夜晚沉寂,因着靈竹峰靈氣濃郁,所以弟子也大多愛在此地修煉,起初還小心翼翼,生怕被仙首訓斥。
可後來仙首知道後,不但沒有阻止,反而鼓勵弟子們過來修煉,共同精進。
就這樣,仙首在天極中的威望越來越高,也很受弟子們的愛戴。
也正因如此,白日裡靈竹峰比起其他地方更要喧鬧,在仙首下了夜晚不得私自上靈竹峰的命令後,也無一人質疑,很快便接受了這個規定。隻當是仙首白日裡嫌吵,夜晚想要尋個清靜。
書儀上來時,仙首正在教導弟子打理門中事務。
“師父”,仙首擡頭看了書儀一眼,随後讓那弟子下去,屋内隻剩下他們二人。
溫和的聲音響起:“何事?可是布防圖看完了?”
書儀聽到仙首的問題後有些疑惑,随即道:“布防圖小師妹并沒有帶回來。”
聽聞此事,仙首也隻是倒茶的手微頓了一下,并沒有很驚訝,似是在意料之中。
“師父不知道嗎?”
仙首皺眉:“本座應該知道?思柳那丫頭從回來就沒來見過我。”
仙首心中突然沒來由的有些慌張,但面上還是強裝着鎮定,試探道:“思柳來找過我?”
書儀點點頭,“昨天夜裡,因着布防圖丢失要重新部署,事關重大,思柳便要來靈竹峰找您。”
仙首向來沉靜的臉上這才有了崩裂,連忙将剛剛的弟子叫了回來。
靈竹峰晚上并非無人,為了防止弟子誤入,還是派了兩名弟子在外看守。
“昨夜思柳可曾來過?”
那弟子撓了撓頭,有些心虛的看向仙首:“不…不知道,昨夜弟子們有些鬧肚子,有一段時間沒有在靈竹峰外。”
書儀一聽這話,心中了然。
他們哪裡是鬧肚子,分明是覺得靈竹峰晚上從無人來便玩忽職守。
仙首心中更是門清,但還是有着一絲僥幸心理,他問書儀:
“思柳現下人在哪?”
“小師妹說出任務時靈劍丢了,今早要了藏寶閣的令牌去挑新了靈劍。”
“碰——”的一聲,茶杯破裂。
就算是書儀反應再遲鈍現在也該明白了,她可能闖了禍事,連同剛剛那個玩忽職守的弟子一起。
果不其然,下一瞬,仙首的威壓散開,書儀也是渡劫期自是可以抵擋住,可那個小弟子就沒有那麼好運了。
隻見他被威壓沖擊到牆上,沒一會兒就斷了氣。
書儀惋惜的看着那個弟子,有些不忍。
仙首恨鐵不成鋼的看了她一眼:“不過是一個蝼蟻,死了就死了。再說了,在職期間玩忽職守,也算是罪有應得。”
書儀還是第一次見自家師父發這麼大的火,但隐隐又覺得有什麼不對,師父的眉心好像又一團黑霧聚集。
“師父……”正要出言提醒,可眨眼間那團黑氣好像又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