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怎麼辦?”八哥問他們。
“先看看這間屋子有沒有什麼東西。”虞璟眯了眯眼,一錘定音。
夏承煊躍躍欲試,剛想動,就被摁住了。
“隻能有一個人,你先在這别動。”虞璟看着他,眼眸深邃,沉聲道。
說着便轉身,袖子傳來一道阻力,他轉頭,突然見到了一抹亮光。那光如燭火,雖小,但也撕開了黑暗,照亮了周圍的景象。
夏承煊把手裡的符遞給了他,“拿着這個。”
虞璟接點了點頭,接了過來。
他走了出去,夏承煊半靠在屏風上,屏息靜聽。虞璟很小心,并沒有發出什麼聲響。
過了一刻,夏承煊略微松了口氣,松了松挺直的脊背,眯起眼睛試圖看清眼前的陳設。
“啪嗒——”
他的後腰撞到了一個物件,那物件往裡陷了陷,聲響在這屋内裡清晰可聞。他的呼吸猛地止住了。
“阿菱,你在做甚?”
“大人許久未歸,這桌上的茶盞落了些灰,我擦擦。”
“好。”
還好有八哥。過了一盞茶的時間,床上的老妪都沒再說話,夏承煊松了一口氣。
不過幾息,那抹亮光重新又回到了他邊上,他看見了面前的空間似乎是書房樣,兩邊簾子拉開,桌上擺着筆墨紙硯。
“不要亂動東西啊!”虞璟的肩上站着八哥,八哥低聲怒吼。
但不過一阖眼功夫,八哥的眼神轉化為了震驚,嘴巴都沒合攏,虞璟也流露出了詫異的神色,雖然隻有一瞬。
“怎麼了?”夏承煊問,不經意轉頭往右一看。
那屏風與簾子中間隔着的牆上原本空空如也,現在卻憑空多了一幅女人的畫像,高高懸挂在上面!
女人的眼睛盯着他們所處的位置,嘴角揚着笑,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萬分詭異。
夏承煊驚得就要往後退。
這次虞璟有經驗了,在他快要踩到屏風的時候便環住了他,将他提到自己身邊,再輕輕放下。
期間一點動靜也沒發出,動作又快又準。
夏承煊抓着虞璟的袖子,在心裡暗罵了一句。
今日出門沒看老黃曆,定是諸事不宜!
虞璟低頭看他,問:“還好麼?”
夏承煊搖了搖頭,已經緩過來了,“無事。”
虞璟上前走了兩步,将手裡的符舉起,那畫像被照亮,全貌露了出來,便沒那麼吓人了。
畫卷已久發黃,看起來有些年頭了,畫上的女子倚着一棵樹,粉衫白裙,亭亭玉立,烏發用兩根玉簪挽成髻,柳葉眉下一雙美目似含星辰,兩頰粉紅若桃花,朱唇彎起,更添了幾分韻味。
“她是?”夏承煊不由地問。
虞璟将符緩緩下移,穩穩停在了右下角,上面寫着一句詩,墨迹顔色比畫像人物深一些,看上去是近幾年新寫的——
梧桐半死清霜後,頭白鴛鴦失伴飛。
這句乃是有名的悼念亡妻的詩,畫上的女子是誰不言而喻。
夏承煊失神一瞬,繼而又有些疑惑,“為何妻子的畫像要用機關藏起來呢?”
虞璟搖了搖頭,剛剛準備開口,他們忽略已久的老夫人忽然又開口了。
“阿菱,扶我回房歇息罷。”
不好!
他們對視一眼,這該從哪給她變出來一個丫鬟!就算扶了她回房,不也暴露了!
接着聽到了床闆咯吱地聲音,老夫人定然已經起身了!
慌亂之際,門外突然傳來了由遠及近的腳步聲。
這下真是進退兩難了!
隻能各憑直覺行事了。夏承煊咬牙一把奪過虞璟手中的符,虞璟當機立斷,揚手将屏風上的機關按了下去,畫像迅速被卷起,牆面重又恢複了空白。
虞璟抓住夏承煊的手,将他拉入懷中,退後幾步,拽開了左邊的簾子,轉身躲在了後面。八哥也飛了進來,落在窗棂上。
光滅了下去。
“阿菱?”老太太仍在喊人。
門外腳步聲停了下來,無聲的沉靜讓人心生不安,呼吸都不敢過重。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吱吱呀呀聲後,月光灑了進來,他們聽到了一道低沉的男聲:“母親。”
竟是陳柏回來了!
心一下子懸在了嗓子裡,夏承煊和虞璟四目相接,都讀出了對方眸子中或多或少帶有的緊張,動也不敢動。
“還不快扶老夫人回房歇息?”陳柏聲音聽不出情緒。
隻聽丫鬟回了一聲是。
片刻後,外邊點起了燭火,室内亮堂了起來。門咯吱咯吱地重又關上。
那陳柏約莫正倒着茶,一陣水聲。
夏承煊正思索着如何是好,額上漸漸冒了汗珠,就聽到那人淡淡地說:“商王就是派你們兩個廢物來的?”
時間仿佛被拉長成數百段光陰,心跳似乎也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