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茂憲紀的臉上閃過一點激動,他很快掐了一個複雜的手絕,指向蓮見月影。術式發動。
原來如此。血液中莫名同步多了很多尖銳的咒力,脈絡好像都要被刺穿。流淌在血脈中的詛咒——赤血操術,是這麼使的嗎?如果注意時機,在混戰或是戰意正酣時使出這一招,敵人肯定會露出破綻吧。
戰鬥中肯定無法避□□血。隻用一滴就有這效果,不愧是禦三家的最強家傳術式。
蓮見月影帶着新奇仔細感受着這術式,來回間,動作不免顯得遲緩了。
加茂憲紀松了一口氣,似乎在等她為看輕自己和魯莽輕敵付出代價。他微微向前壓,繼續他的演說:
“這就是禦三家的家傳術式,這就是千年世家的實力。像你這樣沒有受過教育的粗野咒術師,是無法想象它的強大的。”
“你進入業界,也不過區區數月。生長在普通人家庭的你,又怎麼會知道我幼時被迫注視母親離開,不得不背負、支撐家族的這份‘重量’,這份‘信念’?我為了以家主的身份将母親迎回來,全力鑽研赤血操術,翻閱無數古籍,足足潛修十數載!”
“連咒術界基本常識都沒有的你,必然為自己的心高氣傲付出代價!你們這些非世家出生的咒術師,怎麼會理解從誕生起就接受嚴酷訓練,在成長中參與無數競争和算計的這份基礎和底蘊——”
話好多。而且,已經要過去三分鐘了。
蓮見月影感受着四周土樓中隐約的視線,用力咬住嘴唇。她回想起乙骨憂太輕描淡寫的提過的,咒力暴走後被所有人視為怪物的那段時光。他帶着失控的裡香絕望又茫然的走在城市裡,渾渾噩噩的期盼死亡。他不敢接近任何人。明明是那樣細緻敏感的少年,卻活的髒臭如下水道裡的老鼠。
白島赤音對咒術界的一無所知引來了詛咒師。她平靜溫馨的童年被瞬間焚毀,所有親人在她面前被切掉了頭。她頂着被活活做成咒具的恐懼,活成了詛咒師手裡的一件殺人兇器;本以為是“正義”的總監部隻是更隐晦,更徹底的利用她,術式變得畸形,未來被限定在總監部黑洞洞的屋頂下面。
還有她自己。術式隻給她帶來了不幸,她甚至沒來的及從這份天賜的禮物中舔到一口蜜,就被制成了……
這樣迷茫又絕望到隻能詛咒這個世界和自己的感情,出生在禦三家的咒術師們也永遠不會理解吧。他們擁有的那種被篩選,被塑性,被框的死死的痛苦,還有一生隻能望着山下的燈火闌珊,擠在家族屋檐下的絕望,同樣是新生咒術師不理解的。
也是,苦難永遠不能被歸因後再分好類比較。
三分鐘到了,看來加茂憲紀已經使出了所有招數。蓮見月影默默歎了一口氣,灰霧放出,術式反轉發動。
赤血操術的确很強,并且防不勝防。然而,這樣的術式需要血作為媒介。某些狀态下——她幾乎是沒有概念上的血的。
灰霧在呼吸間彌漫又消散,蓮見月影站在加茂憲紀身後,一記手刀,赤血操術出局。兩個輔助監督小跑入場,将他擡下去。
希望他對這樣的結果能感到滿意吧。
搞定一個,還有兩個。不知道憂太那邊怎樣了?蓮見月影回頭看向同伴:兩邊的戰鬥幾乎同時開始,但白島赤音早已出局,乙骨憂太正和東堂打的有來有回。
還是大猩猩之間的體術戰鬥,石台上出現了好幾個可疑的凹陷。
這場戰鬥與團體戰時不同,都無法稱作激烈:兩人都十足認真的交手,拳拳到肉,但是氛圍終究不一樣了。就在她回頭的這段時間裡,東堂葵正語重心長的指出乙骨憂太招式間的破綻和不足,而乙骨憂太則認真回應,并且緩慢的調整姿勢。
東堂葵甚至會主動停下來,等乙骨憂太找手感。哇,果然這一場是指導戰,還帶喂招和休息時間的。
就是東堂葵的傷勢還沒好全,身上纏着繃帶,繃帶上還滲了血。結束後是不是應該好好感謝他?不過這是五條老師要擔心的事吧。
她放下心,等着下一個對手。
向擂台走來的是西宮桃。金色頭發的小巫女重新裝扮一番,正氣勢洶洶的,帶着堪比複仇女神的氣焰看着台上的蓮見月影。
诶,為何是這個态度啊。難道我有得罪過她嗎?蓮見月影将指尖的血蹭在自己的嘴唇上,舔了一下。
她的術式在廣袤且複雜的場地裡更吃得開一點。嘛,還是給她三分鐘吧。
西宮桃最後一次補好自己的妝,側身翻上擂台。
蜂鳴響起。西宮桃将她的掃帚一橫,動作簡直像抄着把大太刀。她攪起術式,帶着憤怒沖向擂台另一邊的少女:
“蓮見月影——你這個一點都不可愛的混蛋,我和你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