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地又晃了一下。好像有什麼警報響了,很凄慘的哔到一半——又突然停下。五條悟在心裡給蓮見月影點了個贊,默默計時:老師這裡還能拖一拖,可要注意速度啊。
場中暗暗流冷汗的還有五條咲久。她正在自導自演呢,刀都插在場外了,想讓她搞出動靜真是為難人。這段要命的沉默實在比她預期的還久,她都抽出腰間别着的匕首玩飛刀了;隔壁的東堂和乙骨已經停戰,不知什麼時候翻到這邊的擂台上。東堂想上前查看狀況,卻被自然的釋放咒力以支援同學的乙骨憂太攔下。
三人在霧中面面相觑,最後一同看向場地中央的蓮見月影。她還聚精會神的探索着腳下的法陣,身下的地面給炸出一個坑,裂紋順着坑延伸到被霧籠罩的建築主體上……
五條咲久長歎一口氣:“看什麼看?正好地面上的防護結界碎了,跟着一起拆吧。”
“诶?要拆掉訓練樓嗎?是……是不是不太好……”乙骨憂太退後半步,抱緊手上的刀。
“我們隻是打出火氣了而已,乙骨。”東堂粗壯的胳膊啪一下打在乙骨憂太肩膀上,攔住了往後縮的少年:“幫我買票的哥們總抱怨這場地年久失修,上面批不下經費維修,雨天還漏水呢。好,我們繼續!”
也不知道是不是平時就對總監部頗有意見,三個少年咒術師在場中亂竄的身影像極了三隻拆家的哈士奇。混戰中,咒具和咒術師一起亂飛,帶着咒力加持的怪力轟出一個個巨坑,建築裡的鋼筋都露出來了。漫天飛塵混在灰霧裡,不堪重負的牆好像開始傾斜……
來圍觀比賽的咒術師終于發現哪裡不對。五條悟充分發揮有點惡心的性格的優勢,主打一個拖加嘲諷,唯恐不亂。樓上很快吵得像菜市場,終于有人記得往下傳達命令了;場内待機的輔助監督總算得到指示,大喊着沖入濃濃煙霧中:“同學們——停手,停手啊——”
控制室裡留守的人按下按鈕,然後馬上帶着安全帽沖出去避難:開玩笑,這棟樓會不會塌,這些技術人員最清楚了。頓時,蜂鳴響起,探照燈頑強的閃着紅光:“比賽終止——再打下去樓要塌啦——”
遠處二樓的承重柱很給面子的轟隆一聲。霧裡可憐的輔助監督一邊咳嗽,一邊頑強的走向一片模糊的戰場,臉煞白:“——同學們,嗷!”
掉下來了一大片牆皮。好可憐的倒黴鬼,不過馬上就有人會更加倒黴了:承重牆脆弱的搖晃幾下,五條咲久見狀一刀射過去,牆體上的裂縫逐漸拉大……
樓,終于塌咯。
觀衆席裡的一串咒術師,幾乎都倒了大黴。五條悟狀似要帶着下屬和校長退走,一路撞散了好幾個咒術師的術式,還順勢敲暈了跳的最歡的兩個爛橘子。他很沒有良心的趁亂将起跳的數個咒術師“啪”的吸回坍塌中的樓裡去——哎呀蒼可真是好用啊,再輕巧的懸在空中看熱鬧。
忽略身側的混亂,穩穩跪坐場中央的少女終于擡起頭。她的頭很暈,腦仁脹痛,腿還有些麻了。護在一旁的乙骨憂太趕緊上前,将她扶起來。
最初的黑白花屏終于過去了,少女漸漸看清霧裡的慘狀。先是爽快,幸災樂禍;蓮見月影在看到同學合力拆掉的牆後咬住嘴唇。
怎麼辦,在她的計劃裡,這口黑鍋本來隻是她一個人的。
五條老師的聲音從高空傳來:“月影,憂太。收拾行李,我們準備撤咯。”
話音剛落,唯一一片還立着的牆徹底垮了。總監部的訓練樓,卒。
…………
深山,某個天然溫泉裡。
冒着蒸汽的池子裡坐着好幾個人影。泛白的池水中飄蕩着一頭蒼藍色的頭發,遍布縫合線的手搭上池邊的怪石,頭沒入水中,看着十分惬意。怪人的旁邊坐着一個抽煙杆的小老頭,遠看頭竟然是山的形狀。
近看,他的皮膚褶皺,泛着青灰。頭頂竟然有一個火山口形狀的洞,臉上僅僅有一隻巨大的獨眼和沒有唇的嘴。
火山怪物吐出一口煙氣:“喂,女人。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堂堂正正的站在人類面前?”
他說這話的時候,煙杆子指着溫泉旁脫下的鬥笠和黑色鬥篷。
被提問的人懶懶靠在溫泉旁,身邊煮着一壺茶。她端起茶杯,慘白冰涼的指尖被燙出不自然的灰粉:“快了,漏湖。越是這種時候,就越要有耐心。過完這最後兩年……”
她的手一頓,扶上頭。面容清秀的女人的眼中隻有一片溫柔缱绻:“哎呀,有人動了我在京都設下的結界呢。是……那孩子吧。”
蒼藍頭發的怪人從溫泉池裡冒出頭:“那個可愛的妹妹嗎?喂,我還想和她一起玩!可以去找她了嗎?”
“不行呢。”女人啜飲一口清茶:“那孩子是個帶不熟的,我把她寄存在‘六眼’那裡,可不是為了這時候取回來。”她側過頭,看向池中孩子般純真熾熱,帶着躍躍欲試的怪物:“真人,不要想着私下去見她。‘六眼’會殺了你哦。”
“五條悟。”漏壺吸了一口煙:“你們這些見不得光的老鼠,怎麼都如此怕他?不過一個人類而已。”
女人笑了,沒有說話。她看向京都的方向,眼神悠遠。
“快了。我們終将解決他,不過,首先……”
無上限的咒靈操使啊。等了這麼久,看來,這孩子是開不出領域了……也罷,現在就夠用。先将這一枚果子,她最中意的軀殼摘下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