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覺得到男人在壓迫她的傷口,她連忙就要将腳迅速抽回,然而像是知道她想法一般,賀淮卻瞬間指腹收緊,傷口處的疼痛立即傳來。
“不合時宜的鞋子,哪怕是穿上了鐐铐也依舊讓你歡喜是嗎?”他的眼尾揚起,像是在笑,眸中卻半是不屑半是陰冷。
賀淮看着崔詩書吃痛的神情,他像是看到了什麼很有趣的東西,立即輕喃道:“這就受不住了?那你以後怕是常常要哭的。”
吃痛的崔詩書擡眸驚懼的看着他。
賀淮動作未停,他繼續道:“僅憑一個崔字就想穩穩站住腳跟,在這裡可沒有那麼簡單,也沒有那麼好進。”
他的聲音淡漠又低沉,說到最後幾個字時握着崔詩書腳的手再次用力了幾分。
在看到崔詩書的臉又白了幾分後,賀淮才眉目微挑,笑着紳士的松開了手。
男人是笑着的,崔詩書卻感到無比的陌生與恐怖。
她無法将男人現在的微笑與曾經爽朗的笑容聯系起來,【微笑的劊子手】那一刻崔詩書突然想起了關于上一代賀家主在外界的傳聞。
上一代賀家主名叫賀裴司,是賀淮的爺爺,那是一個将賀氏産業打造到最巅峰的風雲人物,男人常常就以其表面溫潤紳士的笑容,内裡卻雷霆恐怖的手段而聞名,而作為繼承人的賀淮就是老人最滿意的完美代表。
與之相反,作為兒子的賀景深就是老人最不滿意的。
資質平庸的賀景深既沒有哥哥的聰慧貫通,也沒有賀淮的驚豔絕倫,在賀家幾代裡賀景深像是一個出生的失敗品,唯一出彩的地方也就是他們生下了賀淮。
賀淮的出現是讓賀裴司徹底滿意的,最後也是因此老人才将賀家主之位交給了賀景深這邊。
不然家主這個位子其實就該屬賀景深的哥哥賀盛衍的。
“你是要哭嗎?”看到崔詩書有些波動起來的眼睛,賀淮俯身,他擡手将崔詩書臉側的一絲頭發撚起并将輕輕别在了她的耳後,“現在?”
這本是一個親昵的動作,崔詩書卻覺得全身汗毛豎起,她逃也似的猛後退,急忙踉跄的站起身。
賀淮卻是淡定的望着略顯狼狽的崔詩書,他優雅的慢慢道:“還是别哭了吧,畢竟妝花了還挺醜的。”
說完這話,賀淮轉身就走進了會廳裡,徒留崔詩書一人站在寒風裡,似乎他來就隻是為了警告諷刺她一番。
那是崔詩書第一次這麼慌張,她看着男人的背影久久沒有回過神,她有些不明白,之前賀淮同她講話是從來沒有像現在這般刻薄又滲人的。
她有些混亂了。
而這樣的混亂後來也經常發生,并讓她苦不堪言。
思緒收回,崔詩書看着現在站在身前的賀淮,她總會下意識的祈禱那個靈魂不要再出現,如今的人才應該是她相伴長大并執手相顧的人。
此時陽光微斜,光斑透過枝桠在兩人身上漏下斑斑點點。
崔詩書看着臉上帶傷的賀淮,她沒有問原因,看了一眼腕表後她輕輕開口道:“跟我去看看奶奶吧,她想見你。”
聽到這話,思緒一團糊線的賀淮頓時轉過了頭,他詫異的看着崔詩書。
賀淮:“現在?”
崔詩書:“嗯。”
賀淮眼珠轉了轉,他看着系統給出的紅叉,隻當做沒有看見,他開口道:“好。”
随後,賀淮走到崔詩書的身前,他低頭看着崔詩書,伸手摘下了口罩,他臉上的傷痕頓時全部一覽無餘。
賀淮看着崔詩書仍然毫無波動的眼睛,這才他鼓起勇氣,小聲的低低開口道:“崔詩書,我現在變醜了,你能不能不要嫌我,繼續喜歡喜歡我?”
本以為他會說什麼的崔詩書聽此完全一愣,她看着眼前面色忐忑的男人,終于恍然大悟。
原來賀淮是怕她嫌棄他才跑的,所以,他以為她喜歡他隻是因為那張臉麼?
這個認知讓崔詩書瞬間有些想要發笑,不知名的情緒再次在心口搏動。
她看着賀淮輕輕的點了點頭。
“呵。”看到了答案的男人頓時耳尖微紅,他咳嗽着握拳看向了别處,聲音微啞道:“那我們現在過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