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一茉回到家,好似已經用盡所有力氣,多走一步都費勁,倚着門直接坐到地上,抱住雙膝,忍了又忍,終究沒忍住,大哭起來。
沒一會兒,門外有腳步聲傳來,她趕忙抹了把淚,站起來往衛生間跑,中途被餐桌一角絆了一跤,摔在地上,忍住痛爬起來,趕在文娟開門前,一瘸一拐進了衛生間。
洗完澡出來,蔣一茉臉上已經無事發生,跟文娟閑聊兩句,說自己先睡了,回到卧室。
她關上燈,故意把空調溫度調低,這樣可以完全縮進被窩裡,更加有安全感。
手機輕微震動了下,盡管知道是什麼消息,她還是拿出來看了一眼。
紀複白的“晚安”依舊準時發來——
紀複白:【晚安,蔣一茉。不接受我也沒關系,要睡個好覺,我愛你。】
蔣一茉鎖上手機,依舊塞回枕頭下,閉上眼,淚從眼角淌下。
她怎麼能睡個好覺,一閉上眼,就是那兩人造謠她上勾引校長,下勾引學生的話。
一閉上眼,就是甄晨搭着紀複白肩膀那張照片,還有那些說他們倆帥哥美女很搭的評論。
她想起來,和王衍之在一起時,也是這樣。
王衍之每次和那個女生一起主持節目,周圍人都會說他們倆好配。
她坐在台下,聽着那些言論,笑也笑不出,哭又顯得太小題大做,便隻是咬住唇自己郁悶。
要是跟紀複白在一起,這種情況隻會出現得更加頻繁。
蔣一茉在被子裡弓腰蜷縮,自己把自己抱緊,低低地嗚咽着又哭了起來。
為什麼要來招惹她,為什麼要讓她看到自己有多麼不配,這個紀複白,簡直可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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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什麼都沒發生,蔣一茉依然學校家裡兩點一線,就好像做了一場夢。
如果,不是每天依然要面對紀複白的“晚安”,她想,她會真的以為那些天隻是一場夢。
周末,蔣一茉睡到中午,刷牙時,文娟打來電話,讓她去機場接一下弟弟。
蔣一茉弟弟高考結束,來這邊過暑假。
當時爸媽離婚,蔣一茉跟媽媽來這邊,弟弟跟了爸爸待在成都。
爸爸兩年前再婚,弟弟經常在微信上跟她抱怨後媽那家人。
那位後媽早年間死了丈夫,獨自帶着一兒一女,目前都正在上初中。
後媽勤快,把家裡什麼都打理得妥妥當當,他爸又是個大男子主義的人,就看中這一點好。
又心疼人家獨自帶孩子沒有個依靠,而他自己,開了家超市是個小老闆,還有另外兩家店鋪每個月交租上來,收入穩定,所以幹脆再婚,給人一個依靠。
蔣一茉弟弟平常總跟她吐槽一些雞零狗碎的事,比如他們總是不打招呼就進他卧室,動他球鞋手辦,借他小說不還,亂扔他襪子内褲之類的。
蔣一茉一開始還覺得弟弟小氣,後來聽他抱怨的頻率高了,也開始理解。
看起來不值得生氣的小事,一旦積累得多了,更容易使人崩潰。
蔣一茉爸爸也知道兒子心裡憋屈,于是讓蔣斯源過來住一陣子,正好高三畢業有三個月暑假,過來放松放松心情,轉轉這邊的大學。
蔣一茉爸爸倒沒有強制讓蔣斯源一定要留在四川,他覺得年輕還是應該到處闖闖。
蔣一茉洗漱完,換了衣服打車到機場,在國内到達出口接到她弟。
蔣斯源背黑色書包,推一隻黑色行李箱,黑色口罩捂着半張臉,一身簡單的白色T恤黑色運動短褲,脖子上挂着白色頭戴式耳機。
蔣一茉第一反應——她弟怎麼黑成這樣了?!
蔣斯源是個身高185cm的黑皮籃球體育生,又高又壯。
爸媽離婚後,他倆就沒再見過面,但是經常視頻。
不過視頻裡,她沒覺得弟弟有這麼黑(大概開美顔的緣故),也沒感覺這麼高。
蔣斯源推着行李箱走過來,眉眼一彎,俯身抱了抱蔣一茉:“姐!”
蔣一茉納悶兒:“你這些年吃的啥,長這麼高?我倆是親生的吧,憑什麼啊?”
明明是親姐弟,她卻隻長到一米六出頭就停止了,這也太不公平!
蔣斯源笑說:“我打斷腿去後接的骨頭,行吧?”
“你頭上噴發膠了?真夠臭美的,還給自己做發型?”
蔣一茉摸了摸他噴完發膠後硬硬的短碎發。
“頭一回來京城,總要打扮下,不能給你丢臉。”
蔣斯源搭着自己親姐的肩往外走。
這時,跟他坐同架飛機的一個女生跑來要微信。
“呃,這是你女朋友嗎,不好意思……”
女生跑過來,看見蔣一茉,面露一絲尴尬。
“不是不是,我是他姐,親姐。”蔣一茉連連擺手解釋。
女生松了口氣,又問蔣斯源方不方便加個微信。
“問我家長。”蔣斯源把蔣一茉推出去。
女生立刻道:“我要不然加姐姐你的微信?”
“好好好,你先加我姐吧,跟她聊。”
蔣斯源彎着一雙壞笑的眼。
蔣一茉莫名奇妙加了個陌生人微信,等坐進車裡,才一掌拍在弟弟後腦。
蔣一茉:“幹嘛讓人家加我?”
蔣斯源:“直接拒絕好沒禮貌,但她又不是我喜歡的類型,一看就比我年紀大。”
蔣一茉:“……”
蔣一茉瞪他,咬牙切齒道:“以後不願意加就直說,再喊别人加我微信,别怪我當場扇你。”
蔣斯源笑笑,取下口罩,露出一張五官端正,曬黑之後又更添幾份野性的臉。
偏偏他一笑又露顆小虎牙,狂野之餘又有幾分可愛陽光勁兒。
蔣一茉打量兩眼弟弟,笑道:“你小子在學校挺多人追吧?”
“也沒多少,大概從成都排到這兒吧。”蔣斯源挑挑眉,挺嘚瑟。
他挑眉那個勁兒,跟蔣一茉便有些像。
“得了吧,别給我順杆兒爬。”蔣一茉道,“高考發揮得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