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雁眨了眨眼睛,咧嘴笑了起來,“這是小主所居住的閑月宮呀,閑月宮的後院牆。”她擡手指向遠處,笑道:“剛才那個岔路,小主本該直走的,可是不知為何卻拐了彎,自然就繞到後面來了。小主不常出門,不認識也是情理之中的。”
沈知微恍然,也不由得笑了起來,“原來如此,倒是我疏忽了。你可知這香味是從哪裡來的?”
雲雁眨了眨眼睛,思索道:“應該是柔答應種在後院裡花的香味。”
她回憶着說道:“柔答應素愛侍弄花草,後院恰好有一處花壇荒廢着,聽聞柔答應請示了娴貴人,買了些花種種在其中,平日裡精心照顧,如今到了春日,想來那些花自然是盛開了。”
沈知微聞言,點了點頭,“這倒是新鮮,那花壇我并未見過,不曾想還有這樣清香怡人的花香,幹脆就不往前走了,我們去後院賞一賞柔答應的花吧。”
主仆二人剛一走進後院,便看到一道袅袅倩影立在花壇邊,手邊放着花澆。
沈知微看着那道麗影,笑言道:“素聞妹妹愛花,不知今日姐姐可否有福氣,得以一賞妹妹的花藝。”
美人似乎沒想到會有人過來,驚異地轉過身。沈知微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她的臉上,眼前的人楚楚可人,玉軟花柔,當之無愧“柔”這個封号。
柔答應看到沈知微,堪堪行了個禮,目露關切地問:“先前聽聞姐姐感染了風寒,如今可痊愈了?”她面露難色,特意走近一步低聲說道:“我與姐姐同住一宮,得知姐姐病了,于情于理都該去探望一二的,隻是娴貴人那……唉,是我太軟弱,對不住姐姐。”
沈知微似笑非笑,拍了拍她的手,“妹妹寬心,如今我已痊愈。都過去了。”
沈知微走到花壇邊,岔開了話題,“妹妹的手果真巧妙,原本廢棄的花壇,經過妹妹這般打理,宛如将春天都鎖了進來似的。你看這些花兒,紅的似火,白的盛雪,各個都嬌豔欲滴,聞起來香氣撲鼻,不知是什麼品種?”
柔答應見沈知微跟沒事人似的,心下更是羞愧難當。隻是沈知微不願再談,她也不好再開口,故而也是端起一副笑容回應:
“姐姐謬贊。這些花倒也不是什麼金貴玩意兒,是我家鄉中的一名花匠培育出來的新品種,聞起來有依蘭的香味,卻又不似依蘭甜膩,故臣妾為其取名為‘幽蘭’。”
柔答應笑問:姐姐若是喜歡,妹妹送些給姐姐?”
“好啊!那多謝妹妹好意了。”沈知微眉眼彎彎,亮晶晶地眼眸注視着柔答應。
柔答應一愣。
這沈答應今日,還真是奇怪啊。
不知是柔答應折花時沈知微的彩虹屁起了作用,還是對之前迫于娴貴人威勢不去探望沈知微心有愧疚,柔答應送花時相當大方,滿滿一大捧的“幽蘭”幾乎薅光了半個花壇,沈知微和雲雁最後是捧着這些花回寝殿的。
雲雁從花束中露出腦袋,“小主,您要這麼多花做什麼呀?若是喜歡,選幾支插到花瓶裡便罷了,這麼多全拿回去,豈不是沒幾天就都凋謝了。”
沈知将手中的花枝放在殿中的八仙桌上,道:“若是當做鮮花存儲,自然放不了多久,可若是制成香水就不一樣了,可以長久儲存,香味也更加濃郁,平日行走時噴灑在衣物上,更是别有一番格調。”
“那豈不是周身都會存有花香?這也太妙了吧!”雲雁驚歎完,可下一秒又有了愁緒:“可是香水該如何提取呢?”
沈知微眼眸微轉,讓雲雁取來紙筆,寫寫畫畫一直到中午,這才畫好了一個簡易的蒸餾裝置。畫成的那一刻,沈知微心中默念阿彌陀佛,還好她上學時化學課上有好好聽講,沒有把最基本的物理知識忘掉。
孔嬷嬷拎着午膳食盒進來時,沈知微将圖紙交給了她。囑咐孔嬷嬷從之前收進庫房的箱子中,尋幾樣值錢的物件當掉,将圖紙上的陶土蒸餾器盡快找人制作出來。此外還需買進一批盛放香水的瓶裝容器,最好是琉璃材質,瓶口加入導管,做成滴漏式噴頭。
這些東西倒不是要花什麼大價錢,但實際執行起來卻要費好大些精力。
孔嬷嬷接過圖紙,原本還有些猶豫,可見沈知微格外認真,想着小主這兩日心情不好,她身為小主的嬷嬷,怎能這點要求都不滿足呢。當下便應了下來,出門找熟識的太監尋門路去了。
沈知微也不曾閑着,随便巴拉了兩口午飯,便将碗筷擱置到一邊,專心研究她的香水來。
想來想去,這後宮中可以銷售的新奇物件,香水最合适不過。
平日裡各寝殿雖然也焚香,可焚燒天然會産生煙霧,多少會有些刺鼻;出門還不方便攜帶,香水剛好填補了這篇空白。又是女兒家的東西,在女人堆裡不愁賣不出去。
若是能有一兩個高位嫔妃用她的香水,那連帶着她也能被關注,那就更好了。
沈知微思索着,決心将香水設計的更加精細化。
“幽蘭”味道清甜,但隻有一種味道難免單一,若是能融入其他花香,增強整款香水的層次和醇香,想來會更加甜美誘人。
隻可惜剛才拿了柔答應太多的花,現下不好再去找她。
沈知微決定從别的地方下手——禦花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