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帶來了幾款沒被選上的酒,想來放着也是放着,故而請示了皇後帶過來給大家品嘗,其中菊花白配上新做的鮮花餅,在嫔妃中最受歡迎,連元妃和大皇子璟桢都吃了好幾塊。再加上景桢活潑,平時鮮少露面,此時正被康嫔和純嫔拿一個花球逗着玩。抛開過往種種不談,此刻大家聚在一起飲酒作樂,和氣地真如同一家一般。
見大家歇的差不多了,皇後示意肅靜,輕咳了一聲,正色說道:“如今太後壽宴在即,我們今日來此,除了為查看澄心台修繕情況外,還有一件事。”
皇後頓了頓,“往年的壽宴,我們都是坐在台下,陪同太後一同觀賞歌舞表演,年年如此,想來也沒什麼意思。前幾日我和榮妃商量,六宮中不乏多才多藝的姐妹,不如排出一段舞來獻給太後,既能全了諸位的孝心,還能讓皇上和太後高興。”
話音一落,屋内嫔妃各個都低下了頭,餘光暗中觀察别人是如何反應。大多數人心中頗為糾結,一是這種露臉的機會,若是表現的出彩,說不定能得皇上青睐;二是畢竟是太後的壽宴,說不緊張是假的,但凡有一點出現差錯,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榮妃努了努嘴,懶得挑皇後話裡的漏洞,明明是皇後前幾日單方面通知她,怎就變成和她商量來的了……
屋内中人各有心思,一時無人接話,空氣中安靜地能聽見窗外的鳥叫聲。
沈知微心知,這件事皇後已經定了,根本不容推辭,幹脆順水推舟賣皇後一個人情,主動站了出來,“皇後娘娘說的是,臣妾聽皇後娘娘的。”
話音剛落,衆妃的眼睛齊刷刷地看向她,意外有之,嫉恨有之;元妃淡淡看了沈知微一眼,無聲地歎了口氣,認命般走到中間,聲音平靜,“臣妾同意。”
元妃都這麼說了,其他人自然沒有端着的道理,不一會,殿中央嘩啦啦占滿了人。
“臣妾也同意。”
“臣妾聽皇後娘娘的。”
……
榮妃原本就不同意搞什麼勞什子獻舞,可皇後拿孝道壓她,她若反對皇後必在太後面前上眼藥,雖不吭聲卻也是默認。
皇後眼看着六宮中人聚攏到她面前,笑逐顔開,連道幾個“好”字,“我們姐妹一心,是最好不過的。來人,請南府的樂師來。”
音樂聲起,衆妃跟随着編舞師的舞步,翩翩起舞。沈知微到底是穿越過來的,不通樂器,舞姿也平平,站在隊列最後,權當湊個人數。直到兩段旋律過後,才熟悉了舞步,跳得更加遊刃有餘起來。
衆妃配合地越發和諧,大家都沉浸在音樂和歌舞的世界中。
“花球、花球……”一道稚嫩的聲音悄悄響起,璟桢的身影突然竄到人群中,咿咿呀呀地揮舞着小拳跑到大殿的後方。
離得近的嫔妃被打斷,不得不停下舞步,轉身看向從人群中穿過的景桢。
此時沈知微剛結束一個旋轉的動作,還未看清身邊閃過去的人影,便被一道突如其來的力道用力一推。
她腰側一痛,整個身體向前撲倒。倒地的一刹那,餘光看見身前那道幼小的身影,心中不由得一揪。
眼看着要撲到他身上,沈知微不知從何處來的力氣,将整個身體轉過半周,重重地跌倒在地上,跌在景桢的眼前。
“哇——”景桢受到了驚吓,哇地一聲放聲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朝後退,直到退伍可退,整個身體倚到圍欄上。
元妃遠遠聽見愛子的心聲,頓時心疼地不行,從琴凳上唰地一下站起身,往璟桢的方向去。
沈知微趴在地上,雲雁和柔答應沖到她身邊,合力扶她起來。起身的一刹那,沈知微聽見景桢身後傳來細微的聲響。是木頭斷裂的聲音!
她驚恐地瞪大了眼,嘴唇顫了又顫。可或許是景桢的哭聲太大,竟無人注意到那欄杆的異響。
“噗呲——”
裂縫越來越大,欄杆再也承受不住施壓在它身上的力量,轟地一聲掉進下方的湖中,連帶着倚在它身上的景桢。
“不好了,大皇子落水了!”
“快來人啊,大皇子落水了!”
“皇後娘娘!皇後娘娘!”
圍欄附近的嫔妃面面相觑,有的驚聲高呼,有的連連退後。
皇後聞聲拍案而起,榮妃更是瞪大了眼,二人一前一後,撥開衆人走了過來。
沈知微大腦一片空白……
不,不該是這樣的……
在理智做出反應之前,她的身體已經下意識地沖上前去,一個魚躍跳進了湖中,展開雙臂去撈落水的景桢。
“姐姐!”
柔答應被沈知微推開,還沒反應過來,下一秒就看見沈知微跳進了湖裡……
元妃率先撲到了斷裂的欄杆邊,震驚心痛地難以自抑,
“景桢!景桢!”
元妃眼眶通紅,憤怒和驚恐的火苗在眼眶中熊熊燃燒,連推帶搡地将幾個太監踢進了水裡,“愣着幹什麼,還不快去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