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應哲熙以為顧席凝要忍不住擦槍走火的時候,這家夥的身影逐漸變淡,消失在了黑暗中。
應哲熙:?
這死鬼搞什麼?
揉了揉眼睛,應哲熙用手臂支着身子從床上坐起,滿臉倦怠地輕喘幾下,平複着呼吸。
等完全清醒以後,青年紅着眼尾,試圖将手腕上的黑色手镯摘下來,但無論如何努力都是徒勞。
這個陰氣制成的手镯堅守者制作者的意念,忠實地将青年的一舉一動傳遞給對方。
青年大概是猜到了這個手镯的用途,顧席凝恹恹地想,随意坐在那個臨時的小靈堂裡,和遺照裡的自己一起沉默着看向青年所在的方位。
哪怕是隔着一堵牆,顧席凝都能想象到青年臉上的驚慌與委屈。
為什麼不敢下手,為什麼再過分一點的事情都不敢去做?顧席凝問自己,将那把匕首的刀刃緩緩貼到自己的手臂上,用力劃下。
他像是普通人類一樣流出汩汩鮮血,紅色順着結實的手臂線條流下,與手肘處彙聚,随即滴落在地,才化作淡淡的黑色陰氣,消散無蹤。
這把匕首讓他受傷了,顧席凝很清醒地認識到了這一點,這把從不知由來的男人手裡得到的匕首,能夠使他這個級别的boss受傷。
那如果是劃在青年身上呢?
顧席凝不敢去想象,也不能去想象。
“現在你知道真相了,你打算怎麼做?”那個人的聲音在他的腦海中響起,“隻要你用這把武器,刺入他的胸口,他就能留在這個副本裡陪着你了,直到永遠。”
顧席凝當然不願意,他問:“可人類那麼脆弱,要是他死了呢?”
那人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唇,沒有解釋緣由,隻淡淡地說了一句:“他不會死的。”
直覺告訴顧席凝,面前的人并沒有騙他,但……但萬一呢,萬一他的直覺是錯的呢?
他沒有能力承擔失去青年的任意一點風險。
哪怕是一點點的可能性,都足以将他摧毀。
就算可以,應哲熙會不會痛,會不會讨厭他……大概還是會的吧,沒有玩家願意留在詭谲的副本裡。
顧席凝将匕首收了起來,出門解決被遊戲标紅的、四處逃竄的玩家。
副本最後的考驗,開始了。
*
等眼裡的水霧完全散去後,應哲熙才借着陽台透進來的月光,勉強看清了卧室現在的模樣。
整個卧室比起像是被不專業的小偷光顧過,更像是土匪曾經進來□□掠過。
衣櫃大門敞開着,衣服東一件西一件地被扔在地上,很多抽屜被粗暴地抽出,裡面的東西也都有翻找過的痕迹。
就連床頭櫃都倒了一個,至于房間另一個角落的化妝桌也被推到,各式各樣的化妝品散落在地。
應哲熙嘴角微微抽了抽,能做到這件事的,除了顧席凝,别無人選。
偌大一個卧室,隻有剛剛應哲熙躺的床是完好無損的,除了剛剛親吻掙紮時弄出來的部分褶皺,床單都是平整的。
小心翼翼地避開地上的障礙物,應哲熙一巴掌拍在開關上,登時,柔和的光線充滿着整個卧室。
在有光的條件下看,這個卧室比剛剛給人的觀感更亂。
那個和“奸夫”聯系的手機好似也被摔過,屏幕上裂出蛛網狀的痕迹,應哲熙上前将其撿起,屏幕靈敏地亮起。
看來沒摔壞。
應哲熙重新觀看了一遍原來的女主人和網戀對象的聊天,沒有發現更多的内容,倒是備注被人改成了“被人利用的騙子”的字樣。
嗤笑一聲,應哲熙将手機扔到床上,看向了衣櫃。
得益于衣服大部分都被随意且淩亂地扔在地上,原本塞得過滿的櫃子内部構造一覽無餘。
女主人的包也被扔得到處都是,留在衣櫃裡的那一個鎖扣也被粗暴地扯壞,裡面的東西都順着包的傾倒而漏了出來。
應哲熙皺了皺眉,解除了系統的禁閉。
本來他關系統禁閉是不想讓單純的小系統看到什麼不該看的事情,但現在另一隻鬼不在,也就沒必要一直關着它。
甫一解除限制,系統就彈了出來,慌張地問道:【小應,你沒事吧,那個厲鬼對你做了什麼?】
應哲熙失笑道:【我沒事,别擔心。】
系統還想再問,應哲熙已經蹲下身來,不緊不慢地抓住那隻唯一留在櫃子裡的包。
嘩啦一聲,一大疊相片被青年抖了出來,在空中飄飄蕩蕩。
【先來看看副本線索吧。】沒等系統回答,應哲熙直接拾起了一張相片。
上面是一個小女孩,牽着幼兒園老師的手,站在校門邊,像是在等家長來接。
小女孩紮着可愛的丸子頭,穿着精緻的紅色公主裙,一臉認真地看着路口,完全沒有注意到相機的方向。
照片比起正常手機攝像,顯得更糊,色域也更小。
再加上這個視角比起正常拍攝,更像是偷拍。
系統自然也發現了這個問題,【這個角度,應該是有人悄悄把攝像頭放在了不遠處的地上,還是比較小的攝像頭。】
應哲熙放在那張照片,撿起另外一張,也是大同小異的偷拍角度,不一樣是,這回出境了一個女人,一個年輕靓麗的女人。
女人大抵是小女孩的媽媽,牽着小女孩的手走在路上,即便畫面不清晰,依舊能看出兩人相處時的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