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先前圍觀在祭壇之外的少年,此時回頭一看,一眼就認出了眼前的束發男子,禁不住顫抖道:“風、風師叔!”
“小子亂認什麼祖宗?”風夕低頭看了他一眼,腳上的力道一松,嗤笑道:“你煉氣期都不到吧。”
“我、我沒有亂認!我是天元宗外門弟子,叫廖如是。”他忙不疊跪下道:“弟子曾在外門訓練場上見過您。”
風夕此人在派内無職,卻盛名在外,天元宗不乏對他全心崇拜的弟子,當時這人要來外門視察的消息一出,整個外門都傳遍了。
當日,風夕站在訓練場的指揮台上,掃視一圈,不知為何便注意到了一個小孩,擡手一指——那個人像我,注定沒什麼出息。
身為言閣四俊之首的風師叔,早已是叱咤風雲,風光無限,這還算不得有出息?
他說的這話古怪,當是總教師父也好生琢磨了一會沒有領悟,便私下與他說起此事,讓他閑來無事研究一下。因為風夕當時指出的人,就是他。
他是沒能研究出個什麼意思來,卻好歹因為這事,對這位師叔的印象十分深刻。
“求您看在曾是同門份上,别殺我啊!”他見對方威儀不減當年,當即俯身一拜,什麼骨氣也丢個幹淨。
“閉嘴!”風夕雖然沒能認出他的臉,卻對他一臉受死的摸樣很看不起,不耐煩道,“誰要殺你了?”
私離宗門的弟子自然算不上有死罪,少年咧嘴一笑,點頭附和道:“您不殺我就好!”
薛儀道:“他說你手上的令牌,可能是假的,非要跟來。”
小孩轉頭看青衣人一眼,立刻一副哭喪着臉道:“你不是昨天那個修士麼!你、你、早知道你與天元宗有這般淵源,我才不做你生意!”
“東西帶來了?”
“帶了,當然帶了!”他從衣兜裡掏出那令牌來,極力控訴道,“不信便去驗嘛,這麼粗魯是唬誰啦!”
風夕懶得聽他廢話,直接接過紅玉,迅速往内讀入一段靈氣,未過一陣,那菱形紅玉令立刻綻放出耀眼的光。
兩人對視一眼。
廖如是自然不知他們用腹語說了什麼,隻腰杆挺直,道:“都說不是假的吧,快把我放了!”
“小子,”風夕收起那玉,瞪了他一眼:“就因為是真的,我更不能放了你。”
他沒想明白各中緊要,隻是憤憤不平地反問:“為什麼?”
“你如何得到盟會令的?”
“撿的。”
“撿你個頭。”風夕往他頭顱上狠拍了一記,冷笑道,“各派元嬰大修執掌令牌,最多不過兩面,幾乎當成命劍一般随身攜帶,怎能輪到你這樣的小鬼去撿,嗯?!”
他本就心虛,聽他這麼說,隻得如實招認:“好了我說嘛,是我從兩個死人裡扒來的,不騙不搶,那另外一塊,還在我家店裡···”
風夕嗤笑一聲,終于少有地發起怒來:“你作為天元宗弟子,見到修士死于非命,竟然不上報宗門。你可知你這一耽誤,害死了多少人?”
說完,半句解釋也不聽,當即提起他的衣領,丢在他召喚出的飛劍上。
“帶路!”
少年道:“帶、帶什麼路?我家啊?”
風夕舉起拳頭,幾乎青筋暴起:“那死了修士的地方!”
“哦哦,那裡,那裡!”在他怒氣騰騰的威吓下,小孩戰戰兢兢地往東一指。
順着他指引的方向,幾人再次來到康城附近的一條大江邊。
“就是這兒,那兩個修士,是死于這江中的!”少年連忙指着江心,回頭對兩人道。
風夕問道:“怎麼死的,你可看清楚了?”
“我剛離開火鳳域,身上沒多少錢,便靠着幫人拉貨換些錢糧,當時,那兩個修士便是船客之一。”廖如是搔搔頭,回憶起了當天的情形,“船行至江中,船體突然搖晃得十分厲害,大家紛紛出來看,當時也是風和日麗的,隻是水裡鬧騰。”
“聽船家說,是水中鬧水鬼,近段日子鬧了幾次,抛了一些錢糧下去便好了。畢竟船也上了,再沒能返回的道理。倒是那兩個修士看了江水一眼,說水裡可能有東西,要下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