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穹崖與俞修兩人外圍的一圈修士,都在剛剛那一陣戾風中退離原地。
他們兩人,一個是化神初期,一個是化神中期,此時若是發作起來,那還不是天翻地覆?
是以此時,衆人中神色倉皇,已有了些許遠離避災的心思。隻站在一旁的懷城真人,秀眉一緊,擔憂地看向風夕。
而高地之上,俞修修長的五指正撫着打傷的臉頰,面上的表情難以琢磨,腰間的命劍振振作響,已然随着主人情緒的變動,蓄勢待發。
趁着雙方沉浸着怒氣,風夕當即飛身前去,将兩人拉開。
“師尊,有話好好說,您這下手太重了…”
“你滾開。”穹崖怒氣未消,一甩袖,把風夕拍倒在地上,又轉身對眼前這個面目一派疏冷的人道,“你給我跪下。”
俞修狹長銳利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他,瞬間流露出擂鼓鎮天的氣勢,在場之人無不被逼的渾身顫抖。
“是。”他最後垂下眼睫,輕身跪了下去。
穹崖那原本因為情緒不穩而外洩的威壓,瞬間收斂起來,隻是天上烏雲不止,久久不散。
他微微低頭,俯視下跪之人,道:“你不服?”
“俞修不敢。”
“怎麼又不敢了?等你也達到中期的修為,你想瞪誰就瞪誰。”穹崖一手摁下他挺直的腰背,将那雙壓抑着驚怒的眸光,徹底打壓下來,道,“可惜啊,你現在那點微薄的修為,怕是要把那上臉的心思藏好些才是。”
俞修緩緩低下頭,雙手攏進袖裡,強忍着反抗的意志,微垂下眼睛:“師祖教誨,俞修一定謹記在心。”
穹崖更是嘲弄出聲,“你生性驕傲,不慣服從他人,那些虛僞的話也真是難為你了。”
風夕從地上爬起,冒死直言道:“師侄不過是履行盟主的職責,悉聽衆議而已,最後決定如何,也并非師侄能夠左右,還請師尊不要遷怒于他!”
穹崖低下頭,面色陰冷地看着自己的小徒弟,反問道,“你說我是遷怒?”
風夕被他看得心裡發毛,咬咬牙把話說完,“言閣數衆正從城中趕來支援,預計半刻便到,請師尊稍安勿躁,此事就交給徒兒處理吧!”
“風師叔,您不必再說。師祖既然有了決意,俞修依言便是。”俞修直起身來,突然笑了一下,地也不跪了,伸手拍了拍袖口的塵埃,轉身往江中走去。
風夕看着他的背影,沒來由的,有種極其不妙的預感…
此時魔域行寂山上,五角劍陣在朱殿中央發出數聲怪鳴,凜凜殺氣之下,五把魔劍應聲而斷。
山中魔氣震蕩,随之天邊轟隆一聲,似乎與之應和。
“此陣名為子母魔劍陣,小陣為子,大陣為母,如今洞窟中的大陣已毀,此地小陣便應聲而亡。”殿上一人指着這已然失去法力的陣法,耐心解釋道。
丹墀下那人微微一愣,想起這位先前的預測,不禁歎服道,“祀容大人果然料事如神,如今不費一兵一卒,可令法陣失效,比我們底下人做得還要徹底。”他說罷跪了下來:“願賭服輸,這就把派去的人撤回,并請大人發落。”說罷便跪了下來。
“為我魔族大業,你處事謹慎一些,又何罪之有。”說罷微擡了擡手,讓他起身。
“大人對此事早已有數,料不會有錯。”他知道這人赢了也不會較真,便哂笑一聲,起身道,“···隻是那破壞法陣的,到底是誰?”
“那幫老活物恨不得見我做錯半分,好把我從這位置上摔下,如何還肯出手?毀陣者,自然是人修。”
“屬下愚鈍。”階下那人道,“這劍陣未時被發現,到了戌時受到破壞,前後不過四個時辰,若是那幫人修動手,毀我魔陣,他們如何還有折回救人的時間···若是不救?這如何擺正那張虛情假意的面孔?”
玉座上的人輕笑道:“那人在邊城一役吃了虧,行事開始變得小心了。如今燕回城高手雲集,若因他思慮不周,讓衆人在法陣之内遭受高階魔修的伏擊,那他積攢百年的威信,也要蕩然無存。故而此陣,他非但不會率衆進入,還會立刻毀去。”
“您是說天元宗宗主,俞修?”他随即又瑤瑤頭,“這種事,還需要他親自動手?”
“他或許不會明着來,然而隻要他動了法陣,就會留下痕迹,到時候與魔族勾結的名頭,還怕輪不到他頭上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