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加盟會的各大派衆陸續離開後,燕回城早早恢複了往常的作業。
宋铘卻快步走在城中,一群服裝齊整劃一的侍從個個腰跨大刀,長得兇神惡煞模樣,亦步亦趨地跟在身後,惹得行人頻頻避讓。
“如今我傷已痊愈,你們之後莫再跟着我!”他隻得按壓怒氣道。
“恕難從命,公子,我們奉命護你安全,直到樓主和清和公子回來為止。”侍從恭敬道。
“都是騙子!哥哥他早就忘了我啦!”
“公子多慮了,清和公子還特意吩咐我等,不能讓公子出了城主府。”
“那如今,你們可有一個能擋住我了?”
那人猶豫一下,如實禀告:“這不是···您不聽我等的勸麼?”
宋铘冷哼一聲:“他明知我不聽你們的勸,還把我交給你們,是不是太不負責任了?”
“這···”
面對他如此的強詞奪理,衆人隻是面面相觑。
他捏緊拳頭,氣惱道:“行了,别跟過來,我要去找天元宗那群窩囊種算賬去!”
“公子不可!天元宗乃實力強盛之門,這燕回城更是其門下屬地,豈容旁人撒野···”那人說完覺得不妥,又連忙改口,“呃,算什麼賬?”
“那天元宗主親手毀了魔陣,置無辜平民于不顧,此事已經招來滿城流言,我這就要去讨個說法!”
當日那怪人将盟會令交付于他,雖然不全寄望于此,不想救兵不來也就罷了,反而讓那些自诩正派的修士得了消息後,竟去封了魔陣入口!
哥哥也不願管這人間之事,如今更是帶着自家相好,浪得沒了蹤影。
“若說這事,”那侍從聽了,忙解釋道:“據說那宗主因此,被他師祖打成重傷,當天就被救回了天元宗。公子您大病初愈,卻找誰要個說法?”
“我表妹生死未蔔,陣是他們封鎖的,難道不該給個交代?”
這段日子來,他被強制留在府内養傷,又對外面局勢一概不知,也是今日出得府來打聽消息。
一想到那個毫無自保能力的小姑娘還身陷那魔窟之中,雖是個沒見過幾次的遠方表親,到底心中很有幾分不安。
他眼光一掃,在那胭脂鋪前面,卻霍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那人抱着一堆胭脂水粉,擡頭見了他,竟然驚慌失措,轉身就跑。
宋铘心中懷疑,立即二話不說,擡腿就追了過去,那人年紀又大,手裡提着大包東西,腿腳更沒他靈便,跑沒多久,就溜進了一家旅舍中。
然而他是什麼人,把整個旅舍掀起來都做得出,更兼如今有城主這個大靠山!
當即一腳将大門踹開,環顧四周,見那人陸續往二樓躲去,他擡手施個妖術,将人三兩下抖落一樓。
舍内賓客衆人見此陣勢,早已逃個幹淨,地上隻有陳老闆瑟瑟發抖匍匐在地上。
“殺人啦!!”地上的人絕望驚呼道。
“老東西,你再胡說,小心我抽你!”宋铘惡狠狠踢了他一腳。
在觸及地面時他已經卸了力道,這人分明毫發無傷,還在那信口胡扯。
陳老闆振作起來,擡頭看到那人,愁得臉都綠了:“哎喲大善人啊,發發慈悲吧,我與你無冤無仇,别再為難我啦!”
“我問你,方才見了我,你做什麼掉頭就跑?”
“你追我,我當然跑了!”
“胡說,我還沒追你的時候,分明一臉心虛。”
“我還不是真怕了你。”
“我不信。”
陳老闆惱道:“信不信随你,你表妹還托我照顧着,你這麼不知好歹!”
宋铘大吃一驚:“我表妹?!”
“那宋小姐方才讓我替她買胭脂水粉呢,要不我一個大男人要這些做什麼?”說罷,就把胸前抱着的東西攤開他看。
宋铘伸手将人從地上拎起來,焦急道:“快,帶我去見她!”
陳老闆挺直了腰杆,上到二樓的廂房,這就擡手敲門,宋铘一把甩開他手,直接推門而入。
他環視一圈,最後又落在陳老闆身上。
見宋铘回頭看着自己,眼中的怒火幾乎要噴湧而出,陳老闆不明所以,錯身往床的方向看過去,懷裡的物件滾落一地,禁不住大喊一聲。
“我的老天,她人呢?!”
薛儀挨着床沿,把止血的藥粉撒了上去,玉書仍然臉色不改,似乎那手臂不是長在自己身上一般,此時見那猙獰的傷口,倒是拿着繃帶的薛儀犯了難,隻怕下手重了傷口又要裂開。
少年走到近旁,将他手中的繃帶接過去,又擰幹巾帕,把傷口周邊的血迹擦拭幹淨,才将繃帶往上面纏。
薛儀擡頭看他一眼,有些詫異起來。
這大魔頭一向眼高于頂,也沒見過他這樣主動的時候,何況是處理傷口這樣的小事,再看他這一套動作毫不拖泥帶水,倒仿佛做過無數次一般。
斷腕上的血迹已經稍作清理,傷口往上一帶手筋突出,膚色蒼白,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有種驚心的纖弱。
昊月低頭包紮,指力一貫的平穩幹脆,玉書則僵着手站在一旁,雖然眉間緊蹙,卻是任他擺弄。
薛儀默然一陣,才道:“他身份特殊,我要暫時對其他人隐瞞此事,你看是否可留?”
昊月一雙冷眼凝望着他,似乎不解他為何會這一番問話似的,淡淡道:“你要留他,是你的事,怎麼反來問我?”
薛儀微微一愣,不知他是看不出這人的底細,還是在那裝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