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掌下的身體顫抖起來。
早河有樹希望從這種詭異的氣氛中清醒過來,他就要成功了,但夜神月向他發出了邀請。他逃離的雙腿癱軟下來,又一次被卷入情緒的漩渦。
真相?真相就是——
他的腦袋一片混亂,有時是榻榻米上兩具抽搐的屍體,有時是早河英子染了血的圍裙,有時是優夏坐在他身邊,把頭倚在他的胸膛上。
他回到了那間逼仄的公寓,氧化的蘋果擺在矮桌上,一個女人背對着他,手裡拿着電話。他走上去,氣若遊絲地問:“媽媽,你在和誰說話?”
最後,夜神月占據了他全部的視野。他捏着早河有樹的肩膀——那裡曾被兩個男人的血染紅過——幾乎像一個擁抱。
夜神月說他了不起,他要他提供幫助。
月,我很害怕啊。
早河有樹知道自己一定是在微笑着的,可他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在哭。
或許是沒有的,他沒有嘗到淚水特有的鹹澀的味道。
他的靈魂在恸哭在恐懼在逃避,他的心卻感受到無與倫比的幸福。
看啊,眼前這個人想要拯救“早河有樹”。
天堂與地獄的大門同時向他敞開,耶和華從荊棘裡獻身,火焰擁簇。
“好啊,”他聽見一個聲音說道,“月想要做什麼,我都會幫忙的。”
早河有樹仿佛一個走鋼絲的雜技演員,向前走是擠滿鮮花與掌聲的聚光燈下,可腳下便是刀山火海萬丈深淵。他可以向後退,回到離他更近更安全的起點,但他沒有。
而再往前走,就回不了頭了。
究竟要不要讓夜神月知道真相,早河有樹已經不清楚該怎麼做了。
他隻是想向前走,因為夜神月站在那裡。
夜神月滿意地笑了。
“謝謝你,有樹。”
他蹲下去,撿起在冰涼的石磚上躺了半天的《聖經》,晚間落葉上的露水與白霜浸濕了書的封皮。夜神月輕輕掃了掃上面的灰塵。他無意中發現書裡夾着兩張兼職招聘的宣傳單,随口問道:“有樹在找兼職嗎?”
早河有樹依然愣愣地盯着夜神月撿起書的手,他還沉浸在方才的混亂裡無法自拔,聞言,半晌才悶聲慢吞吞地回答道:“……嗯,找了兩家,花店和豬排飯的店。”
夜神月把書還給早河有樹。
他感受着眼前人無措的思緒,決定給他一個擁抱。
夜神月擁抱了早河有樹。
早河有樹隐蔽的顫抖瞬間停了下來,夜神月的體溫包裹了他。
夜神月告訴他:“别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