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姿勢相當耗費體力，也相當考驗臂力，但阿托利斯并沒有覺得非常困難。

待在這裡，阿托利斯可以聽到某人打開房門，收拾房間的聲音，也可以聽到樓下夏油傑和這家戶主的對話。

恰好夏油傑正問男人是否知道山神的故事。

男人一愣，繼而露出似嘲諷的笑，“山神？你在說什麼，我們這裡供奉的從始至終都是風神。

“風神借用風的力量，分開了洪水，救出了被洪水卷走的百姓，而後又讓風将多出的水卷上天際，化為雨落在其他地方。”

阿托利斯驚訝得微微睜大眼睛。

男人口中的故事與神華绫所說的完全不同。

神華绫說的是山神，借用土地和樹木的力量，而男人口中的卻是風神借用風的力量。

就算是傳說過程産生了偏差，那從山神到風神，這差異大得有些奇怪。

二者必有一人的故事是錯誤的。

阿托利斯不認為神華绫當時說謊了，但他也同樣認為男人沒有說謊。

太奇怪了，阿托利斯想。

看來這裡估計還會有更奇怪的事情。

房門再次被打開，又關上。

阿托利斯手臂用力，雙腿用力蹬，踩在了欄杆上。

此時房間已經被收拾幹淨了。

阿托利斯将架子上的書本全部拿下一一翻看，最後在一本《格林童話》裡看到了一張白色的紙張，阿托利斯記下頁碼，将紙張打開，這是一張領養協議書。

——男人與孩子并不是親生父親。

領養合同上并沒有什麼需要注意到的地方，阿托利斯迅速掃過一眼，便将其放回書裡，夾着合同的那頁正好是藍胡子的故事。

将所有東西複位，阿托利斯便離開了房間，又從陽台回到地面。

阿托利斯繞着房子走，腦中回想神華宅的結構，然後閉目凝神去感受房子中所有生命的存在。

人類的氣息與咒靈不同，不像咒靈那般容易感知到，但阿托利斯很快便搜尋到了，雖然有些模糊，但加上超直覺，已經八九不離十。

在人離開他停留的房間時，打開一個窗戶，翻進去。

這裡是浴室。

阿托利斯走出浴室，直接走到正中央的床鋪，趴下，而後手伸長，往地闆摸去。

一番摸索，阿托利斯摸到了縫隙。

果然，這裡也有地下室。

阿托利斯并沒有感到意外，隻是臉上的神色有些陰郁，但很快便消散了。

阿托利斯沒有去地下室查看，一來動靜很大，二來因為這已經不重要了。

走回浴室，抽出放在一旁的抽紙，将腳印擦去，而後将紙張揉成團放進口袋，又從窗戶翻了出去。

**

已經将外套脫下的阿托利斯抱着袋子，站在冶源宅旁邊的巷子裡等着夏油傑。

非富即貴、收養孩子、地下室……

阿托利斯試圖将這破碎的信息與神華宅的情況聯系上。

隻是有些奇怪的是，阿托利斯感覺到男人是真心疼愛孩子的，這與他腦中構想的名為收養實為迫害的事情不同。

但，這些與神華宅的情況完全分離又是不對的。

這時，玄關拉開，夏油傑出來了。

夏油傑向男人道别，在男人回到房中的時候，走向阿托利斯。

夏油傑臉上的表情也并不好看。

即使他不知道阿托利斯隐藏的事實，但是偏差離譜的傳說讓他本能察覺不對。

“再去找一戶人家問問吧，你覺得呢，夏油前輩？”

夏油傑點了點頭，“那是自然的。”

這次，夏油傑率先走在前頭。

阿托利斯看着夏油傑的後背，神色不明。

怎麼說呢，臉上不帶一點笑意的夏油傑，讓他覺得有些不适，就像是崩壞了一樣。

不過，也隻是像罷了。阿托利斯邁開了步伐，跟上了夏油傑的腳步。

**

阿托利斯與夏油傑又找了一戶人家，照例是夏油傑去詢問，隻不過這次，阿托利斯隻是待在巷子裡，沒有再進去查看。

這一家看起來美滿，一家三口，其樂融融，并且房子外也有正在打掃的傭人，不方便隐蔽潛入。

沒有等待多久，夏油傑便出來了。

“是風神。”夏油傑說道。

阿托利斯點了點頭。

神華绫沒有說謊，但是廣為人知的确實是風神，那有問題的自然是與神華绫接觸的詛咒師了。隻是不知道對方說山神的原因，和對神華绫說這些的目的了。

阿托利斯隐隐覺得，那個人口中說的山神才是正确的。

“現在就開始行動吧，夏油前輩，最差的結果不過是産土神信仰而已。”在對上夏油傑的目光時，阿托利斯補上了後半句話。

“你有幾分把握？”夏油傑問。

“哈哈，這個嘛，我是有殺手锏在手上的。”阿托利斯沒有正面回答，笑了笑。

夏油傑看着阿托利斯，先前放出的咒靈陸陸續續地回來。

“那事不宜遲，開始吧。”

伴随夏油傑聲音一同變化的是忽然暗下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