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文彥日常作息一直很規律。不打工的時候，就是寝室、教室、圖書館和餐廳這幾個地方來回折騰。現在又多了個晨跑。隻是早上去晨跑的時候仍是獨自一人！

程知許自那天和羅文彥一起吃過飯，就沒有在學校出現了。

最初，羅文彥答應過要同程知許一起晨跑，便發消息過去想約他一起，卻收到對方不在學校的回複。

這期間中介又約羅文彥去看房。

聽中介小哥在電話中的語氣，透着幾分無可奈何的意味。他本來沒在意中介小哥的态度，但一見面，中介小哥的話反倒引起了他的好奇。

“今天就您一個人嗎？那天那位先生不同您一起？”

羅文彥聽了有些莫名其妙，“想要租房的是我……怎麼今天他不來，你就不打算帶我去看房了？”

“您開玩笑，那哪兒能呢！”中介小哥連連道歉，生怕羅文彥誤會他的意思。“算了，我跟您直說吧！今天要去看的那幾處房産離這邊學校不遠，其實就在學校南邊隔了兩條街的護城河旁邊。”

“那裡原本是個老舊小區，本來這幾年那裡的人陸續搬走，住的人少了許多。也不是沒人圖便宜去租房，可它畢竟設施老舊不說，位置還偏僻了些──在山腳和護城河之間，離大型超市又遠，就這麼着租房的人也越來越少了……”

羅文彥聽着這話奇怪，位置偏僻，在很多沒錢的人看來，實在不是什麼大不了的理由。設施老舊，隻能成為房客壓價的條件。這兩條在自己眼裡都是“優點”，更别提那些在社會上辛苦打工，工資僅夠日常花銷的人了。

中介小哥邊開車邊向他介紹房子的情況，“本來也就那樣了，可最近這幾年也不知道怎麼的，竟然有了些不好的傳言。說那裡面不幹淨，傳的别提有多邪性了。但凡聽過的人，别管膽子有多大就沒有不心裡打鼓的。”

“……本來想着那天那位先生也一起來的話，到底人多些我就不這麼多話了。咱就進去看看，成不成的在您不是？沒成想今兒個隻我們兩個人──您看咱們還進去嗎？”

“……您也别說我害您給介紹個不幹淨的房子。真不是！您要說進，咱們就去看看，回頭您就算沒看上，我也能跟老闆交差。您要說不進，咱們這就掉頭回去。”

“——出來打工，我也知道大家都不容易。您就當幫我一回，好歹去瞧瞧。我也不敢難為您，回頭您看上哪裡的房子，您不好張口的，價錢我幫您談，您看成嗎？”

羅文彥讓他說起了好奇心，“我們先去看看。到底是個什麼情況，看了才知道。況且都什麼年代了，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嘛！要是房子合适，我也不是那種膽小怕事的人。就租個房，能怎麼着啊！實在不行，那不是還能報帽子叔叔的嗎？”

中介小哥聽他這麼說，笑着回應，“可不就是這個理兒！好，到了。就是這裡。”

中介小哥把車停在路邊。羅文彥下了車來回打量。

這條街，其實就是一段舊城牆下寬僅四五米的小巷子。一邊的城牆看的出來，曾經修葺過，新鋪設的青磚如今有些風化，上面爬滿了牽牛花、爬山虎之類，甚至還長着苔藓。

巷子另一邊則是小區的圍牆，牆外亂七八糟的長着各種高大的梧桐樹、合歡樹還有幾叢竹子。

水泥的地面，都被各種植物強壯的根系破壞的裂隙縱橫。有些荒草甚至長到膝蓋高。

不遠處小區大門正對着舊城牆。兩扇鐵栅欄的大門，如今隻剩一扇還在，但也鏽迹斑斑。一看就知道這是處于沒有物業，沒人管理的狀态。

中介小哥領着羅文彥徑直走進小區。路上沒有行人，但看小區裡的情況，有人生活的痕迹。有些人家窗戶上挂的窗簾還是新的。

這裡最高隻五層，樓外層是老舊的紅磚牆，有着時間侵蝕的印迹。

“我們今天可以看三套房，一個是三樓的，位置在後面一點。一個是四樓的，就是噴水池旁邊那棟。還有一個在這邊的五樓。我們先去看五樓的吧？這個離大門近一點，視野也比較好，雖然不是正對大門，但在那個位置能看見大門這邊全貌。”中介小哥領着羅文彥上了樓。

這邊的樓梯間還算幹淨，沒有堆放雜物。樓梯間的牆上布滿灰塵和蛛網。扶手上的漆都掉光了，全是鐵鏽。

兩人終于站在房門外時，都不約而同地松了口氣。隻這樓梯間就有些壓抑。

這是個一梯兩戶的戶型。兩戶的大門是正對着的。确實是隻有數十年前才會建的戶型。總面積大約不足六十平米的兩室一廳，一廚一衛。卧室連着一個不到兩平米的朝南向的陽台。站在陽台上确實如中介小哥所說，可以将大門那裡的情況看的清清楚楚。

房子裡是極簡陋的家具。床、衣櫃、桌子等俱全，雖然還能用，但卻透着年代感。似乎令人走進了七八十年代的片場，隐隐令羅文彥感到一些不适。所幸衛生間設施雖然陳舊，卻還是裝了馬桶的。廚房裡台子是用磚砌的，但台面上鋪的瓷磚也還完整，并且通了天然氣。

這樣的房子隻住一個人還是挺寬敞的。收拾好了，再擺上些綠植，也很有氛圍！

羅文彥在房子裡看了看，已經明白這房子一定做過改造。門窗并不是老舊的木框，而是新裝了實木門和塑鋼窗的。并且近期還做過清潔。地面上并沒有太多灰塵。他看向中介小哥，“這些家具──？”

“這些家具是主人不要的，您要用也行，不用的話我們找人搬走。您的家具可以搬進來随便布置。但不可以做破壞房子的裝修，這個我們都會寫進合同裡。”

羅文彥點點頭，從廚房窗戶向外看，能看到不遠處有個噴水池。

中介小哥指着那個方向說：“樓下噴水池現在不能噴水了，池子裡也沒多少水。下雨的時候倒是能存些水，隻是裡面長滿雜草。那邊不遠的那棟樓就是我們一會兒要去看的四樓的房子。那套房的戶型和這邊是一樣的。隻是視野可能不太好，白天的光照也是可以的。可能沒這裡清靜。”

中介小哥并沒有藏着掖着，有什麼就說什麼了。羅文彥也是秒懂，這些老舊的樓房，通常隔音不太好。五樓是頂樓，相對清靜些。要是在四樓，但凡樓上有人走動或是隔壁住着小孩的，那基本等同在耳邊制造噪音。

羅文彥已經有意在這裡租房，問了下房租。中介小哥報了個極低的價格。羅文彥頗為吃驚，這恐怕是市裡的最低價了吧！看來這裡的情況──

中介小哥也很無奈，“房子老舊成這樣，又不能拆遷，又沒有物業。大部分人都買房搬走了。這裡是賣又賣不掉，租又不好租。但凡有個租房的就不錯了，别的也不敢想啊！”

羅文彥表示明白。就奔着這裡的清靜和低房租，他也有租下來的意願。想着反正來也來了，就同中介小哥去看了另外兩套房。比較下來，還是看好第一套。

于是羅文彥簽了半年的租房合約。房東給出的各項條款都極寬松，也改無可改。雙方約定兩天後就可以搬進去。這兩天中介小哥會找人把裡面的舊家具搬走，并且做全面清潔。

羅文彥有了兩天的準備時間。

這兩天，他跑了一趟舊貨市場，淘來一些半成新的家具，請人送到新家。又去買了各色床品裝飾。一切忙完，新家終于有了家的樣子。

一切忙完，離開學也隻剩下兩天時間。

這天，羅文彥正在奶茶店打工，竟收到徐陌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