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晚意的自律強得可怕。就算有手機了，她也隻是随便翻了兩下又繼續複習。

直到某處傳來震動，她傻愣了會兒，最後在抽屜翻出手機。

奶奶告訴她，池佳打電話找她有事，說一會兒會給她打過來。

挂斷電話，徐晚意正要放下手機，一個新的通話進來。

她按下接通鍵，對方沉默半晌試探開口：“小意？”

“嗯。是我。”

“你帶語文試卷回家了嗎？”

“帶了。”

“江湖救急呀！我需要你！”

······

一個小時後，徐晚意站在一間ins風的咖啡店門口，反複核對池佳發給她的地址。

的确是這裡。

她給池佳打電話，嘟嘟聲許久，沒人接。

她推門而入，門框旁的風鈴叮鈴作響。大堂空無一人，身着深咖色圍裙的女店員從閣樓下來，“你就是小意吧？”

“對。”

“池佳跟我說你先到了可以上去坐會兒。”店員示意樓上。

“她...”徐晚意欲言又止。

“池佳剛剛買東西去了。”店員朝她笑，“你上去等她吧，沒事，這是她表姐的店。”

徐晚意爬樓梯來到閣樓間，裡面一片漆黑，窗簾緊閉。

“這裡有燈嗎？”她偏頭。

店員：“昨天壞了，還沒來得及修。”

徐晚意點頭目送店員離開，準備随便看看。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清，隻好作罷。

她又給池佳打了個電話，還是沒人接。

奇怪。

她準備拉開窗簾，手剛碰上窗簾布，窸窸窣窣的聲音從樓道傳來，徐晚意下意識看過去。

有人掀開了門框布簾。

池佳手捧點着蠟燭的蛋糕走進，後面跟着一群人，異口同聲哼唱生日歌。

“祝你生日快樂——”

“祝你生日快樂——”

“祝你生日快樂——”

“祝我們人美心善的小意，生日快樂——”

徐晚意愣站在原地，直至池佳走到面前，仍處于呆滞狀态，不知所措。

“小意，生日快樂！”

“快許願！！”

徐晚意垂眸看插在蛋糕上的數字“18”，雙手交握，閉眼，又睜眼，吹滅蠟燭。

她像在走流程，機械完成一切。

接連“砰砰”兩聲，五顔六色的彩帶從天而降。與此同時，閣樓照明燈被摁亮，徐晚意這才注意到整個房間被精心布置過，牆壁貼着“HAPPY BIRTHDAY TO 小意”，氣球散落各地。

“小意，十八歲生日快樂！”

徐晚意大腦一片空白，茫然擡眸。直至滾燙的液體從眼眶滑落，她才意識到自己哭了。

“小意。你，你别哭啊。”池佳慌了。

徐晚意背過身，淚水如潮停不下來。

池佳把蛋糕推給江樾後上前抱住徐晚意，輕拍她的後背，“沒事沒事，小意不哭啊。”

自從九歲生日後，徐晚意再也沒吃過蛋糕，再也沒許過願，再也沒有人給她唱生日歌。她又想起了那個寒冷冬夜，被母親抛棄的那一天。後來，是奶奶到警察局接的她。她問媽媽呢，奶奶沉默不語。她不走，在警察局哭着鬧着找媽媽，直到在警察叔叔的懷裡哭睡着過去。後來，她再也沒見過媽媽，也再也沒提過找媽媽。她知道，自己被抛棄了。

情緒失控，徐晚意掙脫池佳的懷抱，哽咽：“我去趟洗手間。”

她迅速離開閣樓，留下滿頭霧水的四人，氣氛凝固。

陳逸鳴啞聲打破沉默：“她咋了？”

池佳傻站在原地，“我...不知道...我去看看...”

江樾蹙眉，攥住蛋糕底座，想到什麼，他把蛋糕放在一旁的桌上，“我去吧。”

······

洗手間。

徐晚意沖完冷水臉試圖讓自己清醒些。涼意刺骨，她擡起頭。

鏡中的人，臉上還有水漬，發絲被水浸濕，眼睛猩紅，空洞無神。

被冰水刺激，腦海中的那些畫面好像不複存在。她捂住胸口定了定神，平複好情緒轉身離開。

頭戴黑色鴨舌帽的少年安靜倚在牆邊，兩人目光撞上。他什麼也沒問，“走吧。”

徐晚意愣怔，垂首跟在江樾身後，爬樓返回閣樓。咖啡店來了客人，外面熱鬧喧嘩。上階梯前，少年倏地轉身看她。

徐晚意止步擡眸，不由握拳攥手等他發問。

對視良久，女孩通紅剔透的雙眼讓他心髒咯噔狂跳，江樾在心底歎氣，“你想說的時候，也可以告訴我。”

淚水從眼眶滑落，徐晚意擡手擦拭，胡亂嗯了聲。

他沒問。

“我們上去吧，佳佳他們在等。”

“好。”

上了兩節階梯，江樾倏地止步轉身，徐晚意擡起的腳無處可放踉跄了瞬，被少年及時摟住。同時江樾往旁挪動，讓她站在自己身側。

兩人距離極近，徐晚意鼻尖萦繞着少年衣衫淡淡的清香，她連忙掙脫腰間的大掌後退了一步。

“怎麼了？”她臉熱，眼神飄忽不定。

江樾舔唇，嗓音發顫，“生日快樂，徐晚意。”

他剛剛，險些親到她。

徐晚意：“...謝謝”

······

沒有人問徐晚意為什麼哭，為什麼情緒失控，大家都視若無睹給她慶生。

吃完蛋糕，池佳幫徐晚意注冊微信和□□，把她拉進了班級群。

“小意，這個是我們班的班級群，你之前都不在，大家經常在裡面吐槽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徐晚意點頭。

賀煜把二維碼支過來，“也加一下我吧。”

陳逸鳴随後，“還有我。”

掃完陳逸鳴的二維碼，發送好友申請，另一個二維碼支過來了。

徐晚意擡頭，少年朝她挑眉。顯而易見，他也要加，必須。

池佳拍腦袋打破甯靜，“啊！我們沒拍照啊！”

蛋糕精緻好看，是她周三特地去rosemary定的，居然忘記了拍照。

“現在拍呗。”賀煜附和。

“還有這個！”池佳快速折好生日冠，往徐晚意頭上一扣，又把手機丢給賀煜，“幫我和小意拍照。”

“小意，這是我陪你過的第一個生日。明年我們也要一起過！”

徐晚意笑着點頭，替池佳把唇邊的發絲撩開。

賀煜舉手機，“看這裡看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