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徐晚意看清江樾的臉時,心髒擰緊狠狠抽痛。那張臉上,血迹斑駁凝固在肌膚表面,看着瘆人。
她呆站着不知作何反應。有很多疑問,很擔心他,真正面對江樾時卻啞口無言。
江樾彎唇,牽扯到傷口神色痛苦。他輕輕拍徐晚意的腦袋,出聲安撫:“不是我的血,沒毀容。”
先前袁剛帶吳晉帆他們離開時,陳逸鳴提醒過他,他現在臉上很多血。
吳晉帆的胳膊被玻璃劃傷,估計是那個時候弄上的。
徐晚意攥緊書包帶,垂眸,心髒又猛抽動,“可是你的手...”
那隻手,隻能用血肉模糊來形容,甚至夾雜有玻璃碎渣。
江樾無關緊要看了眼,另隻手牽起徐晚意,“沒事,走吧。”
······
等江樾簡單沖洗臉後,五個人走到學校門口。
池佳和賀煜順路,兩人準備打車離開。
陳逸鳴不順路,巴巴看江樾,似乎想跟他一起回。
後者微微擡眸,嗓音沙啞無力,“你先回去吧。”
江樾婉拒的理由不言而喻。
打架是三個人打,受傷是三個人受。他江樾有徐晚意,賀煜有池佳。到最後,隻有他是孤零零一個人。
行。
陳逸鳴想笑,突然覺得自己挺慘的。
······
徐晚意建議江樾去醫院處理手上傷口,江樾拒絕,說先送她回家。
出租車内靜谧無聲,氣氛詭異,卻無人開口打破沉寂。
直到車即将開到小區門口,徐晚意沙啞出聲:“叔叔,就在前面那個診所停吧。”
兩人下車,江樾被徐晚意帶進診所。
診所面積不大,這個時間點隻有值班的醫生和護士兩個人。
告知情況後,男護士給江樾處理傷口。無法直接包紮,隻能将碎渣挑出來後消毒。
先前不覺得疼,眼下鑷子在肉中不斷攪動,鑽心地痛。江樾咬牙,額頭滲出一層汗。
“忍忍吧,必須把玻璃挑出來,沒有别的辦法。”
徐晚意蹙眉旁觀。她認為這個護士一心隻想挑出玻璃,并未考慮動作輕重。
“醫生,我這個液體要輸完了——”
病床區有人呼喚,護士停下動作擡頭,他放下鑷子,“等等哈。”
護士打招呼離開,江樾仍未從疼痛中抽離,臉色蒼白,嘴唇毫無血色。
徐晚意坐在護士先前的位置,拿過鑷子,“我來吧。”
沒等江樾反應,她呼了口氣,小心翼翼從肉中分離一塊帶紅的玻璃碴。她生怕弄痛江樾,動作輕柔,與先前的護士大相徑庭。
“你為什麼不問我?”
徐晚意動作停滞,緩緩擡頭。她知道江樾的意思。她憋了一路沒問,現在順話繼續:“為什麼打架?”
江樾沒說實話,故作無所謂:“看吳晉帆不順眼。”
徐晚意懵了一瞬,“隻是這樣?”
“嗯。”
隻是因為看不順眼,就大打出手。隻是因為看不順眼,就把自己弄得傷痕累累。心底怒氣上來,徐晚意把鑷子丢到鐵盤,二話不說站起身準備離開,手卻被拉住。
她沒回頭,冷聲:“松手。”
她三晚時複習心不在焉,滿腦都是江樾。她那麼擔心,眼下卻告訴她,隻是因為看不順眼就大打出手。
江樾沒松手。徐晚意開始掙紮,當她聽到吸氣聲時,緩緩停下。
護士回來繼續替江樾處理傷口。
徐晚意安靜旁觀,任由江樾握緊自己的手。從時不時的用力可看出,他很疼。
手上包紮完畢,護士順便處理了臉上的傷口。
趁江樾松手付錢的間隙,徐晚意毅然轉身離開。江樾慌了,付完錢沒要找零,慌忙追出門。
“徐晚意——”
手被拉住,徐晚意被迫止步。她冷靜重新思考,不相信江樾隻是看吳晉帆不順眼就打架。
她轉過身,耐着性子問:“為什麼打架。”
江樾哽住,艱難重複:“就是我之前說的。”
徐晚意清楚江樾沒說實話,不想與他争辯,轉身就要離開。
他拿自己身體開玩笑,不說就算了。
江樾還是沒松開,握緊那隻掙紮的手,試探道:“生氣了?”
徐晚意垂下頭,沒說話。
吳晉帆說的那些話肯定不能直接告訴徐晚意。江樾還在思考如何解釋,卻好像聽到了哭聲。
他心裡咯噔。沒有心思解釋,解決當下危機要緊。但他不知道徐晚意為什麼哭。因為他打架?因為他受傷?還是因為被吓到了?
他不知道。
江樾曲腰握住女孩顫抖的肩膀,湊過去哄道:“怎麼了?今天吓到了?”
徐晚意沉默低頭,傳來小聲抽泣。
“小意?”他試探。
徐晚意吸鼻,緩緩擡頭。眼眶盈滿淚水,晶瑩剔透。
她抽泣:“江樾...”
江樾軟聲:“嗯?”
“你能不能不要打架了...”
她害怕江樾打架,不想看到江樾打架。晚上看到的他,陌生到讓她害怕。
還有一個原因,她害怕看到鬥毆場景,會讓她想起從前。
江樾默認徐晚意被吓到了。他傾身抱住女孩,安撫:“好我答應你,以後不打架了,你别哭。”
“嗚嗚...江樾...”徐晚意泣涕如雨。
“好了好了,聽小意的話,以後都不打架了,别哭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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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