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上說，男人其實很好哄，隻需要幾句話。
果真如此。
車行駛在道路間，車載音響正在播放輕快的音樂。男人跟随旋律小聲哼唱，就差把“我很開心”四個大字寫在臉上。
徐晚意不由彎唇，想起剛剛的話，“你剛剛說什麼，我畢設怎麼？”
路燈變紅，車在實線前停下。
江樾偏頭：“我也給你的畢設投了錢。”
徐晚意蹙眉，難以置信：“什麼？！”
“安然把你的組訓轉發給我了。”
“然後？”
“然後我也是你的投資人。”江樾雲淡風輕，“投得比那誰還多。”
“那個匿名的十萬是你？！”徐晚意震驚。
“嗯。”
徐晚意目瞪口呆。她一直以為那是業内某位大佬，才會匿名投十萬。
“不是，江樾你到底有多少錢啊？！”
什麼人能在上大學沒工作時拿出十萬塊錢，再說，有工作的人都不一定有十萬存款。
“反正養你是綽綽有餘。”
氣氛沉默須臾，徐晚意蓦然失笑，“江樾...你到底還做了多少我不知道的事情...能不能現在都告訴我？”
紅燈轉綠，男人繼續行駛。
“沒了吧。想起來了再告訴你。”
徐晚意笑着搖頭，還未從如此震驚的消息中走出來。
“怎麼了？”江樾瞟眼問。
“突然覺得我對你一無所知。”
“什麼？”
“我們分開了，但你又好像一直在我的身邊。”
還為她做了這麼多事情，她都不知道。
“我心甘情願，你不用有心理負擔。”
*
某家進口超市，女人推着購物車沿貨架緩緩前行，男人站在前方，時不時往裡塞東西。
不一會兒，空蕩蕩的購物車被填滿。
徐晚意質疑：“江樾，你真的會做飯嗎？”
江樾挑眉，“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購物車被男人接過，兩人來到自助收銀機器結賬，一旁的置物架上擺放着一些不可描述的東西。
等待徐晚意掃商品條形碼的間隙，江樾垂眸觀察，面不改色拿過一盒，一盒，又一盒，再一盒。
縱使徐晚意覺得臉紅心跳，但還是忍不住發問：“江樾你拿這麼多幹嘛？”
“味道不一樣啊。”
徐晚意垂眸。
粉紅色盒子，草莓味。
淺藍色盒子，薄荷味。
橘黃色盒子，橙子味。
綠色盒子，花香味。
這奇奇怪怪都是些什麼啊。
徐晚意曲腰從購物車随便拾起幾盒放回原處，隻留下一盒。
江樾蹙眉，一臉認真：“不夠用怎麼辦？”
“你用過？”
“那肯定沒有啊。”
“反正都會用的，買回去放着。”說着，江樾又一盒一盒對準紅外線掃碼。
徐晚意沉默了，為何有種不好的預感。她是不是低估了開葷的男人。
掃完所有商品，顯示金額1236.43元，徐晚意翻出付款碼，被摁下手。
“你幹嘛？”
“結賬啊。”
“你把我當什麼了？”
徐晚意不解：“？”
“跟我一起出來還需要你買單，我是那樣的人？”
不知道又在影射誰，看來那事還沒過去，徐晚意扯嘴角作罷。
等待付款結束，紙質小票從機器中彈出來，徐晚意将其扯下來。
回到車上，江樾并未發動汽車，而是摸出錢包扯出一張卡，遞過來：“這個給你。”
徐晚意系好安全帶，接過一看，疑惑擡眸：“？”
“你平時想買什麼可以用這個卡，密碼是你生日。”
徐晚意茫然，反應過來後失笑：“江樾，你把我當什麼了。”
輪到江樾問号臉，“我賺錢不就是給你花的？”
徐晚意心動了一瞬。這一刻，他真的好有人夫感，救命。
車載空調冷氣十足，她卻覺得臉開始發燙，連忙咳嗽兩聲開玩笑：“你這是打算包我？”
江樾蹙眉：“什麼亂七八糟的。”
“電視裡都那麼演啊，給你一張卡，我就把你包了。”
江樾失笑，曲指輕叩女人的腦袋，“你腦袋瓜每天都裝些什麼亂七八糟的。”
“留給你放着備用也行，你錢不夠就用我的。”
徐晚意嘟嘴：“那我的錢應該還是夠的。”
“是嗎？有多少？我聽聽。”
“那當然不可能告訴你。”恐怕還沒他的零頭。能在大學期間眼睛不眨說投十萬就投的人，不敢想象存款有多少。
“好吧，那我就勉為其難地收下啦，謝謝。”徐晚意雙手托着銀行卡，喜笑顔開。
她深知自己不可能用這筆錢，要是現在咬死不收，這個小氣幼稚的男人肯定又會生氣。
她準備哪天偷偷放回江樾的錢包裡。
江樾挑眉，正要收起錢包被徐晚意叫停：“诶等等——”
“你錢包給我看看。”
沒等江樾反應，徐晚意翻開那隻錢包，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照片。
她戴着生日冠，手托舉蛋糕，笑眼看向鏡頭。身側高出兩個頭的人，正含情脈脈看向她。
那是她十八歲生日時拍的照片，沒想到，居然會被他夾在錢包裡。
江樾對她的愛，存在于日常生活的每一個細節中，就算她不在，他的生活中也處處都是她。
車駛出地下車庫，徐晚意在心底歎氣，把錢包塞進男人衛衣衣兜。
江樾開車直視前方，問她：“你的照片呢？”
“什麼？”
“當初的那些合照。”
徐晚意沉吟半晌，“在慶城的家裡。”
男人不冷不熱地“哦”了聲。
當初和江樾分手，她為了斬斷一切念想，把所有與他有關的物品全部收起來放進一個紙箱裡。那個紙箱現在還放在她家的衣櫃上，恐怕蒙了五年的灰。
又不高興了。
徐晚意失笑：“我下次回慶城找出來，也和你一樣放在錢包裡，可以嗎？”
“什麼時候回去？”
“不知道，這個項目結束吧，應該是五月底。”
沉默了會兒，徐晚意再次開口：“你家真的漏水了嗎？”
“嗯。”
“真的隻借住一晚？”
男人面不改色：“嗯。”
“那你買這麼多東西幹嘛....”
還買那麼多的...那個...
“備着。”
“備那麼多幹嘛。”
“徐晚意。”
當事人心髒咯噔了下，偏過頭。
“我是一個正常男人。”
沒開葷之前，他一直覺得自己是性冷淡，看賀煜發過來的片沒興趣，聽室友談論女人也沒興趣。開葷之後，他忽然意識到，原來是人的問題啊。這個人，隻能是徐晚意，不能是任何人。
徐晚意臉熱，囫囵道：“我說的又不是這個，我說的是菜。”
男人雲淡風輕扯過話題：“哦，這樣啊。”
*
回到家，徐晚意觀察江樾的切菜技術沒問題後，安心去洗澡洗頭。
一個小時後，當她再次出現在客廳時，江樾已經端着最後一個菜上桌。
女人披頭散發，一身緞面睡裙，胸前是蝴蝶系帶，溝壑若隐若現，肌膚從大腿中部往下裸露，格外刺眼。江樾眼神沉了沉，連忙移開視線。
“吃飯了。”
“很多調料都沒有，味道可能沒那麼好。”
徐晚意幫忙端湯出來。
“小心燙。”男人洗好筷子，“忘了買米了。”
“沒事，我晚上不怎麼吃碳水。”
她也不餓，晚餐一般用酸奶碗或沙拉解決。
“小意你太瘦了，晚上還是得吃飯。”
徐晚意落座，無奈笑：“你好啰唆。”
她瘦，但是該有料的地方都有就夠了。
“好吃！”徐晚意嘗了一塊水煮牛肉，“你什麼時候這麼會做菜了。”
“去年畢業後一個人住自己學的。”江樾扯紙巾越過餐桌，替女人擦掉嘴角的油漬。
“哇，那你是有這個天賦的。”徐晚意連忙接過紙巾，笑道：“會做飯的男人現在可不多，我奶奶說結婚就得找會做飯的，憑什麼做家務做飯的都是女人。”
“奶奶說得對。”
徐晚意笑容止在臉上，她好像，說錯話了。
“所以要不我們結婚吧。”
“你吃啊，别我一個人吃。”徐晚意幹笑兩聲試圖轉移話題，繼續吃飯。她就知道，自己挖坑自己跳。
想左耳進右耳出裝傻，江樾卻繼續這個話題，目光灼灼盯着她：“你認真考慮一下。”
她繼續裝傻，明知故問：“考慮什麼？”
“徐晚意，你聽見了。”
心咚咚地跳，徐晚意放下筷子，表情嚴肅，“你認真的？”
“我什麼時候不認真？”
是啊。他什麼時候不認真。從一開始追他，到在一起，到分手，到和好，他何時不認真。
怕自己直接拒絕傷到男人自尊，徐晚意軟下語氣：“你不覺得太快了嗎？”
“快嗎？”江樾扯了下嘴角。他十八歲和徐晚意在一起後，就已經想過和她結婚這件事。這個想法從十八歲持續到現在，他等了六年才等到今天，快嗎。
“我們現在才和好不到一個月。”徐晚意蹙眉：“而且結婚不是小事，不是我們兩個人之間的事情，是兩個家庭的事情。”
“對我來說，結婚就是你和我兩個人的事情。”
徐晚意啞口無言。說不通，根本說不通。
氣氛莫名凝固，她再度開口：“江樾，你就這麼想和我結婚嗎？”
男人嗯了聲，開始吃菜，故作大方：“你不想也沒事。”
徐晚意無奈笑：“不是不想，隻是太快了，我不想閃婚。”
“好，我尊重你的意見。”
“真的？”
“嗯。”
徐晚意繞過餐桌，坐到男人身側的空位，“你沒有生氣吧？”
不對啊。她現在怎麼這麼擔心他生氣。
“沒有，是我太心急了。”
看到男人冷冰冰的臉，徐晚意伸臂挂在男人脖頸處，開始撒嬌，“哎呀你不要這樣嘛。”
江樾扯下手臂，繼續夾菜，發笑：“真沒事。”
徐晚意嘴角一扯，這可不像是沒事。
“下個星期我媽生日，你跟我一起回家吧。”
話音一落，徐晚意笑容僵在臉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沒聽見答複，江樾偏頭：“你不想去？”
徐晚意硬着頭皮：“...沒有”
她站起身準備坐回去，卻被男人攥住手腕往下摁，另隻手幫她把碗筷拿過來。
“就坐這吃。”
離他近點。
“好。”
氣氛不如之前輕松，徐晚意心不在焉和男人聊天。
“你要是不想去也沒事。”江樾夾了片肉到徐晚意碗中。
“什麼？”徐晚意沒跟上聊天節奏。
“我媽生日，你不想去也沒關系。”
“我沒有不想去啊，我是想着沒見過你媽媽，很緊張嘛。”徐晚意笑彎眼，“而且我在想該送阿姨什麼生日禮物，我又沒有給長輩過過生日，不知道送什麼。”
江樾心髒抽了一瞬。她不是沒有給長輩過過生日，她是沒有媽媽。
“什麼都不用送，你能去我媽就很開心了。”江樾摸了摸徐晚意的腦袋。
“你媽知道我嗎？”
“知道。”
“知道？！”徐晚意震驚。
“嗯。”
不隻是他媽媽，其實全家人都知道徐晚意的存在。知道有這麼一個人，讓他在分手後痛不欲生，度日如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