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哄他，照顧他不開心的情緒。

“今晚下班早的話我來接你。”

原本顧着他這幾天加班很累，但考慮到眼下氣氛不适合拒絕，徐晚意眼睛彎彎的，“好呀。”

*

送徐晚意回到華寵，江樾驅車前往仁和派出所。

下午一點，江樾換好警服，被王偉德叫進辦公室。不隻是他，還有霍安遠，胡明宇，李盛。

午休時間，派出所寂靜無聲，辦公室門窗緊閉，隻剩下空調運作的聲音。

王偉德熬通宵至現在，臉色異常憔悴，他将煙摁滅在滿是煙頭的煙灰缸中，猛地咳嗽兩聲，喝了口水潤嗓，“今天上午開了會，張悅的案件還是由刑偵那邊負責，會秉公處理，該怎麼樣就怎麼樣，這個你們不用擔心。”

“那昨天的...”李盛欲言又止。他一夜未眠，幾乎睜眼到中午十二點，滿心裝着昨晚的事。

王偉德又點燃一根煙，猶豫再三同步消息，“還沒決定。”

牽扯到太多人，若不是有萬分的把握，誰也不敢輕舉妄動。

“還沒決定是什麼意思？”胡明宇複述。

江樾和霍安遠神情淡漠，站姿闆正，沒說話。

還沒決定，意味着硬盤中的内容也許不會存在公之于衆的機會。他們犯下的錯，會被視若無睹。他們會戴上面具，繼續在社會中坐擁财富和名氣，享受人民的追捧和愛戴。

“真的...會就這麼算了嘛...”李盛難以置信，他所堅持的信仰，好像在這一刻瓦解。

煙霧彌漫在王偉德的憔悴蠟黃的面龐，他咳嗽兩聲，“亞灣七号會被調查。但有些事情不是當下的我們能決定的，這裡面牽扯到的東西太多了，有些話我也不能明着說，你們都在這個圈子裡，都懂。如何處置，就看上頭的人了。”

霍安遠冷笑。懂，他懂。不然他也不會無法忍受于昌，選擇從刑偵離開。

王偉德再次将煙掐滅，“我能和你們說的話就是，我會盡我最大的努力去處理這件事。”

這是他調查多年的案件，不可能止步于此。他不甘心，不甘心他的徒弟喪命于此。

“你們相信一句話，正義終将戰勝邪惡，隻是時間問題。不管那些人有多能一手遮天，總會有遮不住的那一天，總會有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隻是不知道，這一天，在活着的時候，是否還能看到。

-

王偉德定好的周天團建日并未取消。考慮到這段時間每個人查案筋疲力盡，為讓大家在休息之餘放松身體，王偉德依然選擇爬山作為此次的團建活動，美其名曰呼吸新鮮空氣也是一種放松，還能增強個人身體素質。

對此，李盛崩潰哀嚎，這算哪門子休息，明明是受罪。上次爬完山隔日醒來整個人像廢了一樣，曆曆在目。

對此，徐晚意收到江樾的邀約懷疑是否空耳。她好不容易将積壓的工作處理完，專門空出一天的時間參與團建，本以為隻是簡單吃個飯。現在沒有休息不說，反倒還被拉着去爬山？

想拒絕，但考慮到下周三的高鐵票回慶城，她還是勉為其難答應。

然而天公不作美，爬山這天是個陰天，無法看到王偉德想再看的日落。

周日，早上九點，衆人在青巒山後山入口集合。

一輛黑色奧迪在停車場的車位停下，兩個身着沖鋒衣的人分别下車繞到後備廂。

裡面置放着登山杖，登山包，雨具，急救包，甚至還有帳篷。徐晚意震驚：“你帶了這麼多東西嗎？”

錦繡苑的房子已經退租，徐晚意前兩天在江樾的強烈要求下搬到公館借住。昨晚光顧着忙工作，壓根沒注意江樾說下樓一趟的工夫，居然整理了這麼多裝備。連她身上這件始祖鳥，也是江樾特地為了她這次參與爬山團建提前購入的。

本來以為隻是随便爬爬，這是來真的？

江樾挑眉，“之前和賀煜經常去爬山，帳篷是他的。今天天氣不好，以防下雨，多帶點裝備。”

徐晚意讷讷點頭，耳邊蓦然傳來一道稚嫩清甜的嗓音，“江江哥哥！徐徐姐姐！”

兩人同時轉身看向聲音來源，一個小女孩迎面跑來抱住江樾的大腿。

男人愣怔了瞬，彎起唇角，揉了揉小女孩的腦袋将她豎抱起，四處觀察卻沒看到王偉德，“你爸呢？”

“還在停車。”小女孩指不遠處的一輛黑車，王偉德按下喇叭打招呼。

小女孩收回視線，垂眸盯向江樾身側的人，手做喇叭狀湊近男人耳邊說悄悄話，“江江哥哥，原來徐徐姐姐是你老婆啊——”

打上引号的悄悄話傳入第三個人耳中，徐晚意笑容蓦然凝固，她聽到了什麼...？

江樾亦是被小女孩這番話搞懵，卻不想反駁，隻好咳嗽兩聲，“誰跟你說的？”

“我爸爸呀。”小女孩笑彎眼，不再遮遮掩掩，“今天我本來要和媽媽一起回外婆家的，但爸爸說江江哥哥要帶老婆來，我就來啦。”

小女孩扯長語調，捂住嘴咯咯笑：“沒想到徐徐姐姐是你老婆啊，你們今天還穿了一樣的衣服！”

徐晚意嘴角抽了下，還是解釋：“不是。”

男人臉上的笑意蓦然消失，徐晚意選擇強行忽視。

“不是什麼？”小女孩眼神懵懂。

徐晚意哽住，“我和你江江哥哥還沒結婚。”

“但爸爸說你們快結婚了呀。”

“未來的老婆也是老婆呀。”

徐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