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玖國他不是故意的,可能是經曆的事還不夠多,才會沒表現好,不要放在心上。
“沒表現好”,那很耐人尋味了。
男人之間的彎彎繞繞一點也不少,不告訴他們她會變成人形當然是因為麻煩,會發展成什麼樣子呢?安明珠無法預見。
不過,既然到了這個地步,沒什麼見不得人……望向她的眼神是那樣期望的,猜疑的,再隐瞞就沒道理了。
闵允其的工作間是個很合适的地方,窗小,門總是第一時間鎖上。
麻雀雖小五髒俱全,不知道是經費不足還是怎麼的,沒有裝監控。
工作室裡面的東西很多,随便走兩步,都很容易碰到東西。
被要求轉過去用窗簾遮住身體,還被要求脫下外套,闵允其内心不解,卻也沒有馬上問出口。
不知是因生病還是緊張,他感覺自己站得并不穩當,嘴唇很幹,生不出舔舐的力氣,隻是目光空茫地望着前方。
“pong——”安明珠給自己配了個音,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允其哥的外套給她能到大腿中間,恰好合适。
在闵允其的視覺裡,時間被拖拽得很長,沒有明珠的允許不能轉身,他一會兒想玖國的國文是有多差一點事情說不清,難懂;一會兒想到底人生中有比現在緊張的時候嗎?再過幾秒别剛吃的藥給吐出來了,白費明珠關心。
事實上,此時此刻闵允其并不敢深思。他想到了一些,畢竟聽覺接收到了一定信号……身體是完全僵硬的,思維到某個地方便停滞了,要外套的作用是……?房間裡明明有兩條常用的毯子。
白癡都知道的事。
——衣服,是用來穿的。
很快,闵允其變成了和白癡差不多的生物,傻子。
自己的膚色已經很白了,眼前的人,皮膚是有别于他的另一種白:凝潤的,透明的……仿若春日清晨初融的薄雪,那是一種極緻純淨的顔色,不沾染絲毫煙火氣。
夢一樣的景象,身上挂着一件黑色的襯衫,比不上她瞳仁的黑。黑與白交織,發如月光下傾瀉的瀑布,顔色比霜雪活潑一些……很熟悉的顔色,他時常抱在懷裡的顔色,隻是質感不太一樣,如夢似幻。
“哥?允其哥。”
一樣的聲音。
像是被什麼無形的東西輕輕推了一下,整個人與其說是僵住,不如說是中邪了,露出那種從他人視角看一定很癡傻的表情。
看呆了。
銀河被黑色遮掩其中,此景此生最美。
…
闵允其的手很涼。
涼到安明珠的小腿忍不住瑟縮,又被柔軟的毯子輕輕纏住,很奇怪,人可以這樣一會兒燙一會兒冰的嗎?
闵允其給她圍上毯子,沒有合适的鞋子,于是不知道從哪裡變出來一塊布擦地。
像新時代發展出的家用機器人一樣,幹活細緻有勁,指令卻難以辨析,按着出廠設置結束流程,便坐在旁邊的小沙發上呆住了。
“允其哥,來說幾句話。”
闵允其的視線這才移過來,并沒有看臉,克制地落在她撐在桌面的手臂上:“……好。”聲音并不大,期間,他的視線似乎漂移了一會兒,又說:“能變回去嗎?”
安明珠看出他的緊張,“别怕,我和你都檢查過,門是鎖的對不對?可以變回去,随時切換哦,除了不能自帶衣服以外,其實很方便。”
“他,玖國,沒有見過。”
安明珠不高興地翹嘴,“他告訴哥的?”
“……猜的。”
如果見過明珠現在的模樣,絕不會說那樣有怨氣的話,更不至于表現出一副懷疑的态度來試探他。
闵允其感到麻煩和棘手,不可否認,有一瞬間,他想着怎麼會這樣呢?明珠不隻是小狗明珠,以後還能像從前一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