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幕布緩緩落下,男女主角在最後一個音符落定時緊緊相擁,定格在溫馨的畫面裡。大廳内的掌聲經久不息,而趴在桌上的遊稚一個激靈,被這陣動靜驚醒。
他眨了眨眼,适應了光線,耳邊依舊是窸窸窣窣的幕後調整聲。幕布再次拉開,原先的舞台布景已被清空,取而代之的是身穿黑色西裝、神采飛揚的明空。他步履從容地走上舞台,氣場十足,宛如超模。
他嘴角噙笑,聲音沉穩:“感謝諸位賓客今晚的到來,正如我在開場時所說,願大家在寒舍度過一個美好的夜晚。而在舞會正式開始之前,我有一個重要決定要向大家宣布。”
台下衆人紛紛屏息凝神,目光齊聚在明空身上。
明空微微停頓,随後朗聲道:“我已決定接受聖尤大學體育學院北美分校的邀請,加入剛剛成立的窮奇隊。希望在一年後的今天,各位能在NBA的賽場上看到我的身影,我定當全力以赴。”
短暫的靜默後,廳内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歡呼聲震耳欲聾。
遊稚腦子還有些轉不過彎,被這一嗓子震得半夢半醒,揉了揉太陽穴,茫然地嘟囔:“搞……沈……麻……”
明空對台下揮了揮手,示意大家安靜,随後微笑道:“那麼,諸位期待已久的舞會,現在正式開始。待一曲終了,燈光熄滅之時,請親吻心儀之人,為這個夜晚畫上最浪漫的句号。”
遊稚的表情瞬間凝固,滿臉“地鐵老人看手機”的既視感,心裡瘋狂吐槽:這都什麼鬼?強吻可是性騷擾!你們這些編劇到底有沒有法律常識?!
然而,還不等他繼續思考這詭異設定,程澍已然一步上前,微微俯身,朝遊稚伸出手,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請。”
遊稚瞥了一眼另一側的申屠錦,發現他的手正被明空牽着,眯了眯眼,心裡咕哝:“老子信了你的邪……”但最終還是極不情願地搭上了程澍的手。
指尖觸碰的瞬間,溫暖的體溫透過掌心傳來,在這冷氣過盛的廳堂裡竟顯得尤為炙熱。
“我、我不會跳……”遊稚猶豫着開口,視線瞟向地闆,擔心自己不小心踩到對方的腳。
程澍勾起唇角,語氣帶笑:“沒關系,踩在我的腳上,我帶着你跳。”
遊稚的思緒被這句話徹底打斷,内心驚歎:竟然還有這種操作?他猶豫了一秒,最終心一橫,牢牢踩上程澍的腳背,任由對方帶着自己進入舞池。
旋轉燈光灑落,空氣裡彌漫着淡淡的玫瑰香氣,交錯的光影映照在程澍的眼底,如同波光粼粼的湖面,深邃而迷人。
程澍微微收緊攬在遊稚腰間的手,低聲道:“你太瘦了。”
遊稚下意識想反駁,卻聽程澍繼續說道:“以後跟我一起吃飯,想吃什麼,我讓人給你做。你要是想要,就算是金字塔,我也可以買給你。”
遊稚:“……”
他沉默了一秒,腦内瘋狂譴責168号:“你到底往他腦子裡灌了多少霸總小說?!”
然後,他擡頭,對着程澍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語氣狡黠:“好啊,那我明天就要,你可别食言。”
程澍邪魅一笑,心情大好,靠近遊稚耳畔,緩緩吐字:“我,程澍,說到做到。”
輕柔舒緩的舞曲在現場樂隊的指尖流淌開去,每個人都沉浸在旋轉交錯的舞步中,唯獨遊稚心不在焉。他目光四處遊走——初照人和初見月正默契地踏着舞步,申屠錦神情微妙,耳尖泛紅,明空則笑意盈盈,視線緊随其側。另一邊,李欣然蹲在角落畫圈,見遊稚望過來,毫不客氣地豎起兩根中指;圍觀的女生們聚集在台下,目光熾熱地盯着明空和申屠錦,仿佛在看一場浪漫電影。
“喂,你在看哪裡?”程澍不滿地低聲質問,語氣帶着幾分不耐,“這屋子裡,還有比我更耀眼的人?”
遊稚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我就沒見過比你更自戀的人。”
程澍不置可否,嘴角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右手順勢探至遊稚腰間,微微一施力,遊稚便被帶得順勢一彎,整個人向後傾倒,仿佛電影定格般的舞步讓周圍不少人投來了豔羨的目光。
“啧……”遊稚剛想吐槽這強行浪漫的姿勢,程澍已經手上一帶,穩穩地将他重新拉回懷裡,臉上帶着明顯的得意。
音樂在這一刻戛然而止,程澍的雙眸幽深如夜,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柔情,靜靜注視着遊稚。
就在這時,不知何時出現的司儀聲音緩緩響起:“接下來,在燈光熄滅的一分鐘裡,請親吻你的舞伴。”
舞池中一片竊竊私語,低聲的驚呼與壓抑的笑聲交錯,有些人羞澀地望向自己的舞伴,有些則不動聲色地交換了人選。
遊稚還踩在程澍腳上,微微掙紮了一下,強作鎮定地威脅:“我、我警告你,可千萬别亂來!”
話音未落,整個大廳的燈光驟然熄滅,瞬間陷入寂靜。
黑暗包裹了整個舞廳,耳邊盡是輕微的呼吸聲和不自覺加快的心跳。
遊稚的神經緊繃,感受到程澍的手臂依舊穩穩環着自己,指尖的溫度透過衣料傳來,讓他有些不自在。他本想趁着黑暗推開對方,卻發現自己的身體竟然沒有任何反抗的動作,仿佛被無形的牽引鎖在原地。
然後,他感受到了一絲溫熱的吐息。
程澍在他耳畔,低沉磁性的嗓音帶着微微的顫抖,緩緩問道:“我可以吻你嗎?”
不知是出于什麼原因,遊稚慌亂地“唔”了一聲,随即便被程澍當成了肯定的信号。下一刻,比吐息更加溫熱的雙唇緩緩貼上,那不容拒絕的攻勢掩飾着少年對心上人的愛憐與小心翼翼,仿佛将遊稚當成一個易碎品,捧在手心,生怕弄疼。
這個吻如同蜻蜓點水一般,少年的唇輕輕觸碰,淺淺摩挲後分開,又再次觸及,如此反複。遊稚早已恢複身體控制權,卻因程澍那看似霸道卻意外溫柔的吻,勾起了某些久遠的回憶,竟難以抗拒地陷了進去。他仍舊踩在程澍那雙新添磨痕的牛津鞋上,甚至微微踮起腳尖迎合。而程澍則緊緊攬着他的腰,另一隻手枕在遊稚的後腦,輕輕順着他的臉頰滑下,最後停在了他額頭的傷口處,指尖輕柔地摩挲。
兩人呼吸交錯,在黑暗中隻能看見彼此微微發亮的雙眸,那深邃的眼神仿佛倒映着星辰大海,伴随着淡淡的玫瑰香氣,交織成花季初戀的甜蜜泡沫。
“噔——”
水晶燈的光芒驟然亮起,大廳内重現光明,衆人紛紛放開舞伴,唯獨程澍仍沉浸在親吻之中,絲毫沒有松開的打算。
“咳咳——”明空在台上輕咳幾聲,試圖提醒程澍。
遊稚如觸電般猛地彈開,臉上染着醉人的绯紅,不敢與程澍對視,隻能低頭盯着光滑的大理石地磚,大口喘着氣。而程澍卻不依不饒,伸手牽住他的手腕,嘴角微微上揚,眼底閃爍着愉悅的光。
明空接過話筒,簡單說了幾句場面話,随即宣布舞會正式結束。此時已是深夜十二點,對于學生而言早已過了休息時間,而申屠錦卻在衆人即将散場前一步登上舞台,放出第二個重磅消息——
“我決定追随明空學長的腳步,前往聖尤中學北美分校,主修醫學預科。”
現場一片嘩然。
申屠錦神情溫和,語調一如既往地沉靜:“籃球運動中,碰撞與傷病在所難免,未來若能成為職業球員,或許醫學背景能讓我更好地理解傷病,也能為明空提供更專業的護理。”
簡單幾句話,卻如同驚雷炸響。換句話說,申屠錦在這個花樣年華的十六歲,就已經決定了自己的未來——緊緊跟随明空。
然而,此刻的遊稚已經聽不進申屠錦的決定,滿腦子都是剛才那個令人心跳加速的吻,甚至還夾雜着上一個世界結束時,那令他羞恥至極的畫面。
他僵硬地低下頭,心跳快得不可思議,随即意識到自己的身體出現了某些尴尬的生理反應,登時羞愧難當,捂着臉便沖出了舞廳。
程澍微微一怔,本以為遊稚是因為申屠錦即将離開而難過,頓時心生不悅,咬了咬牙,氣呼呼地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