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時間,各式各樣的收縮型極樂精靈從破碎的衣物中彈出,被震動激活,見人就撲。
戰場上,呻吟聲四起。
最終,□□軍被趕來的财神星聯盟總隊帶走,而反叛軍的幸存者則被押送至星際軍事法庭。
遊稚坐在會議廳裡,扶額長歎。
——這趟任務,簡直是一場噩夢。
DI Electric公司立即針對這則新聞做出産品調整,提高了極樂精靈的“易用性”阈值,使其不會因劇烈震動自行啟動。最新補丁在遊稚落地之前便已發布,然而根據公司實時統計,大部分用戶選擇不升級,甚至自發開展“極限開機挑戰”,各種測試視頻在星際互聯網上瘋傳。記者們再次點評道:“猝不及防的熱度!成人娛樂公司DI Electric恐成戰場鬧劇的最大赢家。”
在星際數以百億計的企業中,專做成人情趣用品的公司不在少數,而DI Electric一直在與其他五大競争對手激烈角逐,沒想到竟因一場軍事糾紛一躍領先,在數千億用戶的免費測評推動下,該公司在一天内連發五次補丁。最終,他們選擇順應市場需求,推出可自定義靈敏度版本,讓用戶自行決定是否保留低敏感模式。
熬過整整兩個公時的批鬥會,領導們以“商議後續處理事宜”為由将遊稚“請”了出去。
“這不公平!”遊稚出離憤怒,狠狠一腳踹在門上,所幸封雍眼疾手快,趕在他指着上将破口大罵之前,拽着他跑了。
“你小子找死啊?”封雍單手抓着遊稚的衣領,一把将他推到安全通道的牆上,努力壓抑着嗓音,“要不是安森幫你說好話,你知道光禁閉就得關多久嗎?”
遊稚跑了一路,怒氣已消了一半,加上過去五十公時未曾休息,整個人昏昏沉沉。他深吸一口氣,猛地甩頭,低聲道:“謝謝,沒想到那家夥會為我說情。”
封雍雖然在正式場合一絲不苟,但私下待人寬厚。他拍了拍遊稚的肩膀,露出一抹淺笑:“幹得不錯,共和國的大英雄。”
遊稚眼眶一熱,作為首次獨立帶兵作戰的新人,他比誰都清楚這次任務并非全然順利,但有了封雍的認可,似乎連一路的疲憊都減輕了幾分。他深吸一口氣,和封雍道别,落寞地從後門走出,準備前往軍營關禁閉,迎接他的則是浩瀚的日光,以及喜怒不明的安森。
安森雖年過百歲,但保養得宜,乍一看甚至像個四十出頭的精英人士。他穿着一身熨燙整齊的定制西裝,整個人神采奕奕,絲毫不見此前被綁架的狼狽。他微微一笑,對着遊稚淺淺鞠躬,語氣溫和:“感謝你救了我和我的家人,雖然我也認為這樣對一位英雄實在是不公平,但……”
遊稚擺擺手,示意無需多言。他并不在乎榮譽,也不後悔在戰場上的每一個決定,任何軍人遇到這種情況都會盡全力營救人質,哪怕意味着與敵對勢力正面交鋒。然而,作為大國的一員,他們不得不顧及輿論導向。财神521号星在帝國與共和國的火力覆蓋下千瘡百孔,盡管他們有充分的軍事行動理由,但對無關的中立國公民來說,這不過是“強權幹涉”“武力鎮壓”“不平等戰争”的又一案例。于是,那些真正沖鋒陷陣、挽救無辜生命的士兵,不僅得不到嘉獎,反而成為被追責的對象。
所幸,母艦近防炮的損壞并不需要遊稚個人承擔,否則他真得效仿反叛軍,對領導們發動自殺式襲擊了。
想到這裡,遊稚忍不住勾起一抹笑意。帝國母艦強行突破财神521号星的防護罩,又一炮摧毀了半座城市,戰神機甲被壓縮手雷炸壞,還被記者拍下“機甲爆炸、屁股冒煙”的新聞頭條……這一連串的事故,讓遊稚的郁悶瞬間一掃而空。
面對安森的客套話,遊稚完全沒在聽,随口應付了幾句,等回過神來時,人已經被安森送到軍營。夜幕低垂,他拖着疲憊的身軀步入軍營,終于迎來了久違的休息時間。
這顆位于榮耀星系的共和國行政星球尚未進入沉睡,自轉周期長達四十公時,此時正值盛夏,夜晚僅有十公時。不過,由于宇宙中的智慧生物來自不同星球,生物鐘各異,大多數主星均采用無間斷運營模式,商場通宵營業,就連政府機關也保持全天候運作,以确保各類事務能随時處理。
然而,軍營是個例外。每顆軍事星的訓練任務均依據本地自轉周期制定,此刻雖燈火通明,卻無士兵操練,隻有哨兵在巡邏、站崗。這一兵種曾在智能戰争前由機器人取代,但戰後,鑒于對人工智能的防範政策,哨兵任務又重新回到智慧生物手中。
遊稚告别安森,向軍營入口處的變色人哨兵出示證件與禁閉令。他心中多少感激安森的求情,使自己保住最後的體面,不至于被正式押送回禁閉室。
哨兵接過文件,用智能終端核對信息。遊稚目光掃過對方裸露在軍服外的皮膚,發現其顔色從隐入夜色的黑逐漸變成炙熱的紅。他微微一愣,回憶起自己曾在《星際種族大百科》中讀到的資料——變色人的膚色變化與情緒息息相關,黑色代表警覺,白色表示放松,而紅色則意味着……害羞或發情。
遊稚:“……?”
他不動聲色地别開視線,心裡卻滿是困惑——就通個報而已,至于害羞或者發情嗎?然而,那哨兵幾次欲言又止,最終還是遵守軍規,沒有多說什麼,而是迅速将他交給前來接應的軍士。
這次來人是娜迦族,屬于星際少數民族之一。他們的身體結構與标準人類相差無幾,唯獨頭發由小指粗的海綿體構成,在第二性征發育後定型,終生不會再變化。由于海綿體的特性,這個族群的人在情緒波動強烈或發情時,頭發會直立,如同傳說中的蛇發女妖,因此得名。
遊稚忍不住多看了兩眼。年輕軍士五官俊朗,扭動的發絲倒也沒有想象中駭人。然而,對方察覺到他的注視後,頭發竟開始一根根豎立起來,連帶着臉頰也泛起明顯的紅暈。
遊稚:“???”
娜迦族人生性害羞,這位軍士自接過交接令後便一言不發,目光飄忽不定,時不時偷瞥遊稚。一路上,遊稚被盯得渾身不自在,心想自己臉上難道沾了什麼奇怪的東西?終于,在抵達禁閉室門口時,他忍不住問道:“那個……我臉上有什麼嗎?”
對方的蛇發立得更高了,宛如一隻炸毛的貓,結巴道:“沒……沒有!金……啊不,遊少校,這七個自轉日我會負責為您送餐。您……您有什麼特别想吃的嗎?”
遊稚原本還想追問他的反應是怎麼回事,結果注意力瞬間被“吃”這個字眼吸引,立刻連珠炮似地報了一堆菜名。娜迦族軍士忙不疊地點頭,最後像踩着雲一般飄走了。
禁閉室的門沉沉合上,遊稚躺在堅硬的鐵床上,望着天花闆思索:“七天禁閉,每天四十公時,提供四頓飯……唔,比GV-1314星多出十公時……”
困意洶湧襲來,連續運作五十公時的疲憊讓他還沒來得及制定禁閉計劃,便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