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稚長舒一口氣,倚着一棵盛開的藍花楹樹看風景,餘光一掃,竟看到身着休閑服的何兮牽着一個蛇發人款款走來。他正愣神間,便見那蛇發人頭發驟然豎起,撚着何兮的下巴吻了上去。
遊稚血脈噴張,這可是他第一次近距離看到何兮本人,那白淨的皮膚吹彈可破,精緻的五官宛若美神。正當他默默吞咽口水時,又有一人緩緩走入他的視線。
這同樣是何兮?
不同的是,這位何兮身着一襲青色古漢人服,青絲如瀑,在頭上挽了個圓髻,以一根雕刻精美的白玉簪固定,長長的發帶随風飄搖,别有一番韻味。而牽着他的男人,則是一位同樣長發結髻的英俊男子,身穿黑色長袍,整個人沉穩矜貴。黑衣男子輕輕扣着何兮的五指,緩緩将他按在樹幹上,俯身吻了下去。
遊稚:“???”
他被這詭異的一幕弄得大腦當機。
然而,四面八方忽然湧入更多遊客,紛紛排隊入場,他定睛一看,赫然發現——何兮的身影竟不止一個。
短短數秒内,他目睹了至少五個何兮,他們各自以不同的裝扮,或古典雅緻,或西裝革履,或穿着性感的舞衣,在不同的伴侶懷中纏綿。
遊稚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這些何兮根本不是真人,而是極樂伴侶!
他狠狠甩了甩腦袋,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可下一秒,他就看到了一幕更加讓人窒息的畫面。
身穿西裝的程澍,正摟着一個紅透了的變色人走進場館。
程澍的目光似有若無地掃了遊稚一眼,繼而嘴角一勾,直接抱起那紅人與自己接吻,腳步卻不停,悠然地跟着人流前行。
遊稚腦子轟的一聲炸開,他怔怔地看着程澍的手掌牢牢扣在變色人的腰間,青年雄性獨有的侵略與霸道,仿佛點亮了他内心深處某個從未觸碰的角落。
他看着那嬌小的變色人雙腿纏住程澍的腰,雙手摟着他的脖頸忘情地回應,而程澍則穩穩抱着對方,修長的手指從變色人的背部一路滑下。
遊稚忽然有些窒息,連胸口都微微絞痛。
“喂,看什麼呢?”
熟悉的嗓音在耳畔響起,程澍不知何時已來到他身邊,嘴角帶笑。
遊稚猛地回頭,嘴唇擦過程澍的唇,兩人仿佛瞬間被電流擊中,僵在原地。
空氣凝固。
兩人同時後退一步,擡手攔住自己的嘴唇,異口同聲:“你幹嘛?!”
遊稚強作鎮定,幹笑道:“呵……呵呵,這不會是你的……那啥,初吻吧?呵呵呵……”
程澍臉色漲紅,嘴硬道:“呵呵……你、你才是吧?我、我可經驗豐富了,初吻怎、怎麼可能給你這種家夥?”
遊稚冷笑:“呵呵……臉紅成這樣?還老手呢?騙、騙誰呢!我、我才……”
兩人僵持間,隊伍中突然走來一個大塊頭的壯漢,懷裡竟然摟着比正常人更壯一些的——遊稚?!
程澍愣了愣,随即爆笑出聲,拍着遊稚的肩膀,上氣不接下氣道:“哈哈哈哈……你要被人壓了!”
遊稚第一次看到自己模樣的極樂伴侶,頓時怒也不是,笑也不是,五官抽搐着看着那高壯的遊客抱着“他”親密無間地接吻。
他緩緩轉頭,目光陰森森地盯向程澍。
程澍瞬間笑容僵硬,隐隐覺得有什麼不妙。
然而,那壯漢似乎會錯了意,挑釁地看向程澍,一把抱起自己的“遊稚”,像剛才那對遊客一樣懸空深吻。
程澍:“……?”
他臉上的笑容徹底凝固。
他忽然想起了什麼,臉頰倏然一紅。
——這個壯漢不會是把自己也當成了喜歡遊稚的癡漢吧?!
遊稚腦子一熱,低低地咆哮了一聲,猛地扣住程澍的肩膀,将他狠狠抵在樹幹上。漫天的藍花楹花瓣随風旋轉墜落,映襯着兩人的身影交錯纏繞。
遊稚雙臂緊緊環住程澍的大腿,直接将他抱了起來,堅實的背脊緊貼着粗糙的樹幹,程澍整個人懸空,一臉震驚,還沒來得及反應,便被遊稚強勢地吻住。然而,從未有過此類經驗的遊稚哪裡懂得如何接吻?四片炙熱的嘴唇貼在一起,又笨拙地分開,随後再度碰撞,牙齒磕得發疼,甚至撞出了血腥味。
遊稚就像一頭不容侵犯的雄獅,學着影視劇中的畫面毫無章法地搖頭晃腦,吻得兩人滿嘴鐵鏽味,呼吸交錯,鼻息滾燙。
那壯漢看見這等場景,先是怔住,而後眼裡閃過狡黠的神色,像是在進行某種較量一般,變得更加兇狠地親吻懷裡的極樂伴侶。霎時間,周圍排隊的遊客紛紛受到感染,情緒高漲,紛紛與身旁的伴侶熱烈地親吻起來,場面壯觀至極。
程澍終于從震驚中清醒過來,他和遊稚的臉色绯紅,連脖頸都泛起不正常的紅暈。意識到自己被牢牢按在樹上、處于絕對的被動地位,他的青筋跳了跳,猛地一腳踹在遊稚小腿上,瞬間将對方踹翻在地。然而,在落地的瞬間,程澍反手抓住遊稚的手腕,借力一扯,兩人位置瞬間互換。
遊稚的背脊堪堪擦過樹幹,而程澍則穩穩當當地接住了他,雙臂一勾,将他徹底禁锢在懷裡。
然後——他吻了下去。
程澍的吻看似兇猛,實則仍舊生澀,比遊稚好不了多少,唯一的不同之處在于,他終于學會了張開嘴,讓兩人的唇舌糾纏在一起。遊稚被這突如其來的進攻吻得大腦宕機,呆呆地任由程澍引導着回吻。
那炙熱的喘息裡,滿是程澍身上獨特的雄性氣息——這不是任何調香師能複制的味道,而是屬于他的、獨一無二的信息素。
那一刻,遊稚的大腦一片空白。
他幾乎要誤以為他們是彼此相愛的戀人。
這一刻的親密,令他感到二十三公年以來從未有過的澎湃悸動。
仿佛是小行星撞擊遠古母星,仿佛是一滴涼水落入滾燙的油鍋,仿佛是平靜的海面被突如其來的掠食鳥劃破。他的思緒一片混亂,混亂到——腦海中浮現出不久前看到的畫面。
程澍抱着那個變色人,而他被那位壯漢牢牢抱在懷裡。
他眼前的畫面無聲地錯位重疊,拼接成了一種詭異的、無法言說的沖擊感。
程澍是這樣吻那個變色人的嗎?
而自己,是不是也曾被那壯漢這樣親吻?
……
不,絕不可能!
“呼——”
一道挑逗的口哨聲劃破空氣,顯然是在稱贊這對不知吻了多久的死對頭。
“嘿,老兄,”有遊客吹了聲口哨,調侃地笑道,“□□馬拉松還沒開始呢!省點力氣!”
這句話瞬間将兩人從沉淪的情欲中狠狠扯了出來。
程澍的雙手猛地松開,遊稚稍稍一掙,便落回地面。兩人喘着粗氣,嘴唇微微發紅,混合着不知誰的鮮血,绯紅的膚色比剛才那位變色人好不到哪兒去。
程澍冷汗直冒,支支吾吾地别開視線,試圖掩飾自己的窘迫:“看、看到沒?這、這才叫接吻呢!你剛、剛剛那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