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店門口。
初見月扶着微醺的初照人,事先聯絡好的泊車員已經将車開了過來,一輛熒光黃色的敞篷超跑。初照人這下精神了,大腦飛速運轉,心中閃過一連串念頭:卧槽這男二這麼有錢?這車是剪刀門嗎?是自動開啟的嗎?他會紳士地給我開門嗎?如果不扶着門讓我避免撞頭,那紳士測試直接不及格了,就這樣還想泡女主?要不要假裝不認識這個牌子顯得自然一點?可太過無知又怕像個弱智拜金……階級差異太大果然還是無法做朋友,我要不還是趁機溜了吧……
也許是初照人呆愣發傻的表情太過真實,讓初見月忍不住輕笑一聲,按下鑰匙,車門緩緩彈開。他側頭湊近初照人耳畔,語氣溫柔:“走,送你回家。”
“哦……好,謝謝。”初照人臉頰微燙,一緊張就走成了順拐,僵硬地坐進副駕駛,腦子裡隻剩“卧槽這車好酷老子也想要”,連安全帶都忘了系。
“道路千萬條,安全第一條。”初見月俯身過來,似是要吻上初照人,卻隻是繞過他的身體,從座後扯出安全帶,認真替他扣好,并有意避開身體接觸,“雖然我的車技很好,但安全帶還是必須要系。”
初照人紅着臉辯解:“那個……喝酒不開車,開車不喝酒!”
初見月輕笑:“這條路查得最嚴,我怎麼敢酒駕?今晚我隻喝了果汁,不會拿你的生命安全開玩笑。”
這時夜店保安走近敲窗:“這邊不能停車,請您盡快開走,謝謝。”
初見月擡手緻意:“不好意思,我們這就走。”
引擎轟鳴,超跑如猛獸咆哮般滑入夜色,卻沒有出現偶像劇中常見的飙車場面。他開得平穩安靜,隻留給遊稚一個逐漸遠去的背影。
“喂!你要把他帶去哪兒——?”遊稚沖着車尾吼道,聲音淹沒在夜色與音樂中。他慌忙掏出手機撥打初照人的号碼,回應他的卻是冷冰冰的關機提示,“完了完了,不會真被騙色了吧?”
身後傳來程澍不緊不慢的聲音:“你是在擔心他們?我可以把見月的号碼給你。”
遊稚氣急敗壞地接過程澍遞來的手機,剛撥通沒多久就傳來忙音,他怒吼:“去他媽的……老子不管了!”
本想把手機退回去,思忖片刻還是用程澍的手機把初見月的号碼發到了自己手機上,才松口氣地說:“今天……謝謝你,我先走了。”
在明亮的街燈下,遊稚終于看清程澍所穿西裝的顔色——深灰色的貼身剪裁,既符合霸道總裁的氣場,又透着冰山精英般的禁欲氣息,恰好戳中他某些隐藏的癖好。
他深吸一口氣,嘴角抿出一點無奈的笑意,還是不争氣地說出了兩個字:“再會。”
出乎意料的是,程澍并未開口提出送他回家,隻是陪他走到路邊,攔下一輛出租車,為他拉開車門,順手用手肘擋住車頂,生怕他磕着。他笑得溫柔:“到家記得給我發個短信。晚安。”
程澍身上殘留的淡淡木香還萦繞在車内,那是與鋼卓力格身上的青草味截然不同的一種氣息——屬于成年人的精緻與穩重,帶着輕微的煙熏和冷杉香調,既幹淨又貴氣。遊稚拍了拍臉,暗暗告誡自己那隻是一個和鋼卓力格長得很像的人,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共同點。隻是……真的很優秀,如果能泡到手就好了……
不着邊際地幻想了一番,遊稚被自己的空虛吓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暗罵自己:春天都過了!别一見到看起來像純1的成功男士就開始想入非非。雖然嘴上這麼罵,手卻還是“順手”給程澍發了條短信,報備自己安全到家。程澍回得不快不慢,卻恰好卡在遊稚剛要放下手機的那一刻,害他一整個晚上都像青春期少女一樣忐忑又怦然心動。
“胖來——胖來?”遊稚一邊脫鞋一邊打開家門,換上室内拖,“好運來——小胖子,你又躲哪兒去了?”
“喵——”
卧室裡傳來一聲懶洋洋的貓叫,遊稚快步走過去,發現那隻奶牛色的胖貓正窩在衣櫃裡,身下壓着一團皺巴巴的布料。他一看火就上來了:“胖來!你給我起來!又禍禍我衣服!本來能穿的就沒幾件了你還給我睡塌了!”
餅臉胖貓一溜煙跳上他肩頭,居高臨下地掃視衣櫃,神情肅穆,仿佛在說:老子才是你主子。
遊稚把那團衣服抖開,一看愣了:“咦?這不是我現在的衣服……我啥時候買過灰色T恤?”
他将衣服翻來覆去地看了幾遍,T恤胸前那洗得快褪色的超人圖案,竟一點點喚起了模糊的記憶碎片——
“今天下午放假,去買老王說的那個新題寶嗎?順便吃個飯。”
“好。”
“你又穿這件衣服?都洗破了。”
“喜歡。”
遊稚翻到T恤右後下擺的一個細小破洞,瞬間想起這是鋼卓力格不小心洗壞的。
那天遊稚的手被熱水蒸汽燙到,疼得直跳腳,一聲殺豬似的嚎叫震驚了全寝室。
鋼卓力格見狀直接翻牆跑出校門,摸黑跑去附近藥店買了燙傷膏和紗布,又氣喘籲籲地趕回來,給他上藥,還主動接手了寝室所有“家務活”,包括洗衣打水。
那之後,寝室裡的熱得快被他統統處理掉,每天早晚他都跑去一公裡外的食堂打熱水,風雨無阻。
而這件洗到發灰的超人T恤,是遊稚在鋼卓力格生日那天送給他的。
他很喜歡這件T恤,每次外出時都會穿在身上。直到大三那年,鋼卓力格在遊稚家借宿,那件衣服就這麼落下了。後來幾次搬家,這件衣服不知被塞進哪個角落,沒想到七年後的某一天,又被好運來從衣櫃深處翻了出來。
“胖來……”遊稚抱起胖貓,把臉埋進它毛茸茸的脖子,“給你找個二爸怎麼樣?我真的快養不起你了。”
好運來微微眯起眼,琉璃色的貓瞳裡滿是不屑與嫌棄,伸出前爪頂開遊稚的臉,四條短腿一陣撲棱掙紮,終于脫離“鹹豬手”的魔爪,氣呼呼地跑到食盆前,坐下,擡眼,一臉兇巴巴地瞪着他,仿佛在說:鏟屎的,朕要用膳。
遊稚撬開一盒三文魚罐頭,倒進食盆裡,又給自動飲水器裡添了點幹淨水,一臉慈父笑地觀賞片刻,接着便去洗澡。适度的溫水沖刷着遊稚有些營養不良的身體,腦海中鋼桌力格與程澍的臉來回閃爍,竟讓他上頭了。
遊稚震驚地看着自己,與鋼卓力格親熱時的畫面接連湧入腦海。他默默地算了算,自己已經差不多一個半月沒有放松了,積攢過久才會造成眼前這種局面。他一邊在心中安慰自己,一邊沖澡。情緒迅速蔓延,工作和生活的瑣碎仿佛在這一刻全數淡去,腦海中隻剩下那張逐漸清晰、成熟的面孔。
他忍不住幻想自己與那人親熱的畫面——那人會不會也像鋼卓力格一樣,在情欲中臉頰绯紅、輕蹙眉頭?還是會帶着成年人的從容與節奏感,掌控全局?
“哈啊——”遊稚努力壓抑着喘息。隻是幻想了一下程澍的臉,他就差點瘋了,但就在那一刻,腦中卻又被鋼卓力格那張青澀的臉打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