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在海邊沖浪的時候被人認出來了。”初見月笑着說,“後來幹脆現場給對方唱了一句《絕望的歌》,還被錄了視頻,傳到網上了。”
“我看到了,評論都說你們在浪花裡唱歌比舞台還動人。”溫喬眨眨眼,随即聲音一緩,“那我們就回到那個……讓不少粉絲心情複雜的問題吧。”
幾人不約而同地直起身。
“遊稚,前不久的那張照片,網上議論了很多,公司也已經澄清過。但我想問一個問題——你看到那張照片第一反應是什麼?”
遊稚輕輕吸了口氣,擡頭直視鏡頭。
“我當時……挺錯愕的。因為那隻是一個普通的交流,但被定格後,看起來卻像完全不同的意思。”他頓了頓,笑得有些無奈,“公衆人物嘛,被誤會也是常有的事,隻是……當時挺擔心會連累别人。”
“别人?”
遊稚愣了愣,沒有回答,隻是下意識看了程澍一眼。
程澍接過話筒,語氣平穩:“我們是一個團隊,一起面對各種聲音也是理所應當的。謝謝公司、粉絲,還有所有相信我們的人。”
現場再次響起掌聲。
節目後段輕松一些,主持人安排了小遊戲和粉絲問答,氣氛逐漸緩和。
當四人從演播室走出來時,夕陽正好落在長廊盡頭,遊稚忽然覺得,任務世界的夢雖然暫時結束了,但現實的每一步,也同樣值得認真走下去。
剛走到停車場,符律便像早有預謀一樣揮舞着手機向他們走來,笑得一臉燦爛:“采訪表現很棒!尤其是你們那個‘一眼深情’的鏡頭,後期截圖我都替你們想好了文案。”
“律姐……”初照人一臉警惕,“你該不會又有什麼臨時工作要加吧?”
“放輕松!”符律拍拍他的肩膀,“我說了請你們吃燒烤就一定請,你們采訪我也看了,表現太争氣了,姐姐我得兌現承諾。”
她話音剛落,助理小江就氣喘籲籲地搬着三個外賣箱從車上下來,一邊喊一邊遞上菜單清單:“應律姐要求,特地跑了兩家燒烤店,羊肉串、雞皮、大鱿魚、五花肉都齊了,還有你們最愛的小料和糖油餅!”
“喝的呢?”初見月接過一瓶橙汁,若有所思地問。
“當然也準備了。”符律神秘兮兮地一掀後備箱,“有冰鎮啤酒,也有你們之前提過的那款青梅梅子酒,還有無酒精的水果氣泡水,初見月你那瓶我親自挑的,不含酒精但喝起來有微醺感。”
“哇——”遊稚驚呼出聲,“這陣仗……我們不是回家,是要辦燒烤派對吧!”
“說對了!”符律叉腰笑道,“我已經和物業打過招呼了,露台今晚歸我們,不醉不歸!”
BoomSky四人異口同聲高呼:“律姐賽高!”
回到公寓後,初照人和初見月麻利地把燒烤架和食材搬到露台,程澍則負責調制冰飲,遊稚拿着音響在客廳和陽台之間試音效。
傍晚六點半,天邊晚霞漸染,烤爐上的油脂吱吱作響,梅子酒散發出淡淡果香,BGM循環播放着他們自己的歌。遊稚咬着一串烤雞軟骨,仰頭望着染金的天色,感慨道:“要是每次下任務回來,都有這種接風洗塵就好了。”
程澍遞過來一杯加了檸檬片的青梅酒,輕聲說:“喝嗎?寶寶。”
那一刻,現實的溫度仿佛終于蓋過夢境的餘溫。
夜色很快降臨。
露台上的彩燈并不算亮,昏黃的光圈在酒氣與煙霧中晃動着,為這場突如其來的慶功宴添上幾分微醺的氣氛。幾人都有點喝高了,說話的聲音也比平時放肆許多。
初照人與初見月兄弟倆搶過音響,把伴奏調到剛剛好能聽見的程度,摟着彼此肩膀開始對着麥克風合唱《絕望的歌》——或許氣息不太穩,或許調門有點飄,但兩人唱得格外投入,一唱一和,唱出一種豪邁中的溫柔,仿佛歌詞真的是他們共同走過的寫照。
遊稚抱着一罐未喝完的啤酒坐在一旁的長椅上,臉頰染了紅,眼神卻慢慢有些虛焦。他眯着眼望向站在欄杆邊的程澍。
那人背對他站着,手裡還晃着一杯幾乎空了的酒,微微仰頭望天。
露台光線不佳,遊稚隻看到一個剪影般的輪廓,而那層昏黃中混着月光的色溫将程澍的膚色映得比平日裡深了一兩個度。
一瞬間,遊稚仿佛又看到了任務世界裡那個站在夕陽之下、身穿蒙古袍的人。
他的心忽然“砰”地一跳,像是被什麼擊中了。
他幾乎不自覺地輕聲呢喃:“……老黑?”
聲音輕得像風,像是從回憶中漏出來的某段對話,纏繞着醉意,一頭紮進了夜色裡。
程澍原本放空的目光輕輕動了動,回過頭來,神色有一瞬的錯愕。
他看着遊稚那張泛紅的臉,眉眼暈着酒意,嘴角卻還帶着點倔強的笑。那雙眼睛濕潤而模糊,仿佛仍困在某段時光之中。
程澍沒有立刻回應,隻是愣了兩秒,仿佛在思考什麼,又像是在某個突如其來的聯系裡遊移——然後,他輕輕開口,幾乎是本能般地喚了一聲:
“……寶寶?”
遊稚的手頓了頓,罐中的啤酒晃出一圈細密的泡沫。
那一聲“寶寶”,似曾相識得幾乎讓他想逃。
他低頭笑了一下,像是想掩飾什麼,卻又壓不住心口翻湧上來的那股拉扯感。他在任務世界裡一次又一次地愛上“程澍”,一次又一次地告訴自己那不過是系統設定的劇本,是數據生成的幻象——但現實裡的這個人,也在用一模一樣的眼神看着他,語氣甚至更溫柔。
遊稚忽然覺得天旋地轉,他不知道是酒精上頭,還是那些記憶開始翻湧出縫隙,正在崩開他用理智勉強築起的界限。
他踉跄了一步,像是要站穩,又像是被什麼吸引着靠近了程澍。他低聲說:“粉腸……這是……新的劇本嗎?”
話音一出口,連他自己都愣了一下。
他記得今天在車上時,程澍一邊聽歌一邊看劇本,神色專注,眉頭還因為某段情節微微皺着。他甚至看到那份劇本後來被随手塞進了外套口袋。
而現在,那個人就站在他眼前,逆光、安靜、帶着酒意與一點點不真實的溫柔。
程澍怔了怔,似乎沒完全聽清,但還是順着他的話應了下來。他随手拿起擱在一旁桌上的劇本,略帶酒意地道:“嗯,前段時間律姐送來的,說是現在資方重點推進的項目。”
話說完,他自己也有一瞬的遲疑,像是在思索什麼,又像是某個念頭剛從意識邊緣劃過。
遊稚狠狠甩了甩頭,暈頭轉向的現狀并沒有得到改善。現實與任務世界之間的巨大落差像潮水一樣裹住了他,讓他對程澍有一種近乎憤怒的沖動——為什麼這個人總是這麼相似?語氣,眼神,連摸頭的力道都分毫不差。
又或者……隻是他自己的執念太深。
他癱坐在地上,盯着程澍的手指翻着劇本的畫面,喃喃道:“為什麼偏偏是我一個人……要是你,嗝……也有那些回憶就好了。”
程澍也有點酒勁上腦,輕輕甩了甩頭,似乎想通過這個舉動讓腦子清醒一點。片刻後,他耐心地說:“喝水嗎?要不還是給你倒杯牛奶吧,待會兒胃好受點。”
他說完便轉身去了廚房,自顧自倒牛奶去了。
遊稚迷迷糊糊又舉起酒瓶,将剩下的小半瓶一飲而盡,打了一個響亮的嗝。他點開手機,竟然還不忘切換小号,進入樹枝CP超話,看着粉絲們創作的同人文、繪畫和視頻,獨自樂呵得像個傻子。
“寶寶,在看什麼?”程澍端着牛奶走回來,語氣裡仍帶着無奈與寵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