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見月欲言又止,終究隻抿了抿唇;初照人走上前來抱了一下程澍,拍了拍他的背,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我們最強大最可靠的隊長大人,寶寶就交給你了。不過你也要答應我們,一定會好好吃飯,撐不住的時候也會叫護工,不許一個人硬扛。”
程澍點點頭,“嗯”了一聲,笑容很淡,卻很真誠。
小江便帶着兩人先行離開了。
符律走到病床旁,看着遊稚蒼白的臉色,伸手摸了摸他瘦削的臉頰。觸感依舊溫熱,她低聲歎了口氣,語氣卻盡量保持冷靜,避免刺激到程澍:“至少目前狀态還算平穩,你也别太擔心了。醫生說了,大腦受創後的昏迷很常見,寶寶遲早會醒過來的。”
她拿出手機翻了翻備忘錄:“我待會兒得回公司去了。劇組那邊要協調,媒體通稿得重新修改,律師團還要确認警方案件的歸檔時間。”她頓了頓,“關于寶寶後續治療的手續,公司會安排法務走流程。你也知道,他雖然是成年人,但是目前沒有法定監護人,公司有他健康事務的緊急授權,我昨天簽了正式委托。”
她看向程澍,“你也簽了一份簡化版的授權書。如果我們都不在,有什麼緊急情況,你可以直接決定。”
程澍輕輕點頭,目光卻始終沒有從遊稚的臉上移開。
符律看着他這副模樣,喉頭動了動,終究什麼都沒說,隻是收起手機,聲音壓得更低了一些:“我晚上會再過來一趟。需要什麼就讓靜姨帶,别什麼都一個人扛着。”
說完,她轉身出了病房。
門關上的那一刻,仿佛将程澍心頭積壓的一層悶氣也一同隔離在外。
他低頭看了眼還在輸液的遊稚,麻木地笑了笑,輕聲說了句:“寶寶,該給你洗臉了。”
他去打了溫水,像昨晚一樣,動作極其輕柔地為遊稚擦拭面頰,再是脖頸、鎖骨、胸口、手臂,最後是小腿和腳。
他不是第一次看到遊稚的身體,可此刻卻沒有絲毫旖旎念頭,隻有深切的心疼——這副身體實在太瘦弱了,單薄得像是稍一用力就會折斷。
為了今年的高考,為了新劇的人設要求,遊稚幾乎榨幹了自己——他所飾演的角色有一段被餓得瘦骨嶙峋的劇情,他早就在為此做準備,原本這幾天就會開始拍攝,隻等拍完後就可以好好吃飯了。
一想到這裡,程澍就止不住地心疼,淚水不受控制地落了下來。
把毛巾晾好後,他坐在床邊,看着病床上的人。
遊稚安靜地躺在那裡,仿佛沉入了一場極深的夢境。
而程澍的思緒,也不由自主地被拉了進去。
在做完捕頭的朝堂夢後,他開始短暫地躲避遊稚。他覺得自己實在是有點卑劣,有點惡心,怎麼可以對寶寶有那種幻想?
可越是想保持距離,遊稚就越像是故意似的,一臉純真地湊過來。有時是無意識地靠近,有時是帶着點撒嬌地拽住他的衣角,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說想喝一口他的蛋白粉。那副模樣太幹淨,幹淨到他覺得自己隻要多看一秒,都會被燙傷。
可偏偏他卻在那樣的目光下感到全身血液都在沸騰,隻想撲上去将那個人壓在身下,像夢裡做過的那樣,直到他求饒為止。
在意識到自己連生理反應都很難控制後,每次遊稚靠近時,他都條件反射似的往後退。可退得再遠,那夢中的吻,那身體的觸感,那熾熱的喘息仍舊一一浮現。
他一遍遍告訴自己,那隻是夢,不是真的。可是那個夢太真實了,真實到他隻要一閉眼,都會回到那個繡滿鴛鴦的紅床中。
掙紮了幾天後,他實在撐不住了,刻意制造的距離反而讓他更加崩潰。因為哪怕他努力避開,遊稚也總能在不經意間闖入他的生活,闖入他的視線。
于是他又像上瘾一樣,重新開始毫無底線地對遊稚好。
他會在對方還沒開口的時候遞上一瓶水,會記得他所有的忌口,哪怕隻是助理說漏嘴他昨晚想吃烤雞腿,他都會親自跑出去買最好吃的那家,然後偷偷遞給他。他清楚地知道,這些細緻入微的照料,已經超出了朋友、兄弟或隊長的範疇。
他隻能騙自己:我隻是擔心他,我隻是……比别人更在意他一點而已。
可那之後的夢境并沒有停止,反而變得愈發放肆。
他夢到的世界總是在變化,他們的身份也在變,可夢裡的遊稚卻始終會撲進他懷裡。一開始是輕柔、溫存的接觸,他還能勉強維持理智,用最溫柔的動作撫慰對方,哪怕再渴望,也會克制着,不讓自己越界。
可隻要時間一長,他就撐不住了。
身體裡的欲望像野獸一樣,慢慢蘇醒,爬出牢籠。
他的動作開始變得急切、粗魯,每一次都像是世界末日前夜一樣。他會把遊稚緊緊抱在懷裡,一遍又一遍地索取,甚至連自己都體力不支時也會低聲說:“再做一次……一次就好。”
每次從夢中醒來,他都滿身冷汗,内褲濕透,情緒像被滾油灼燒一樣難以平息。
他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出了問題。
是不是……有性瘾?
可這件事他誰也不能說,也不能去看醫生。
他隻能一個人咬着牙扛着,每次洗澡的時候,都得用冷水沖上幾分鐘,再在淋浴下悄無聲息地解決。
可即使每天都這樣,他的夢還是會不停降臨。
一到夜裡,隻要閉上眼睛,遊稚就會出現在他面前,安安靜靜地躺在他懷裡,或是主動纏上來。
他根本控制不住,然後就會在夢中一次次爆掉,一次次沉溺。
到最後,他甚至開始害怕入睡,卻又忍不住渴望入夢。
欲望和羞恥交纏着,像是綁在他身上的鎖鍊,日複一日,勒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直到有一天,他在客廳裡半夢半醒之間聽見遊稚說夢話。
他的聲音很輕,含糊不清,連成一片朦胧的氣音。程澍原本沒放在心上,可下一秒,他聽見了一聲:“阿澍……”
他瞬間睜開眼,整個人如遭雷殛。
從來沒有人這麼叫過他,現實中的遊稚更不會。
但唯獨那兩個字很清晰,帶着夢呓的柔軟與依戀,像是從另一個世界穿透而來,直直紮進他的心裡。
那一刻,他幾乎無法控制地伸手握住了遊稚的手,仔細回想着剛剛結束的又一個旖旎的夢,在那個世界裡,遊稚就是這麼叫他的。
從那之後,他開始留意起一些微妙的細節。
有時候,他會突然感覺困意襲來,像是被人從現實裡抽走意識一樣瞬間墜入睡眠之中。每次醒來時,他都覺得口幹舌燥、心跳失控,而躺在自己腿上的遊稚,也恰好在那時睜開了眼睛。
最明顯的一次,是他們錄制的綜藝首播那晚。停電後不久,他累得在沙發上歪了一會兒,毫不意外地夢見了又一個不屬于現實的世界。而醒來時,遊稚正在自己的懷抱裡揉眼睛,小聲說:“我剛才也迷糊了一下,好像還做夢了。”
還有春晚前的休息時間,兩人在休息室裡面對面躺下,他醒來後過了半個小時,遊稚總算被叫醒了。
這些不期而遇的同步,如同纏繞的細線,一根接一根,悄無聲息地系在了他心尖。
也是在這段時間裡,他明顯注意到遊稚對自己态度和相處模式的改變。
遊稚看向他的眼神,不再是那種單純無暇的、帶着少年式崇拜的注視,而是多了點别的東西。
羞澀,遲疑,甚至……小心翼翼地回避。
他開始不敢直視程澍的雙眼。
每次程澍若是稍微多看他幾秒,他就會低下頭,耳朵迅速泛紅,仿佛被發現了什麼小秘密。
一開始,程澍隻是覺得這很可愛,覺得這大概是因為自己照顧得太好,寶寶對自己産生了依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