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十分有默契地一起說“好”,并肩走下樓。
會所今天提供的早飯是簡單的臊子面,他們每人吃了一大碗。
初家雙子已經回家了——他們前段時間完成了大量的拍攝工作,正好借此機會休息兩天,劇組這幾天會重點拍攝遊稚的文戲和程澍的武打戲份。
原本程澍的肌肉量很大,穿上定制的戲服後顯得有點過于壯碩,并不貼合原著中設定的形象。不過在陪伴遊稚住院期間,他掉了不少肌肉,現在的狀态很适合拍武戲,流線型的肌肉很有力量感,也不會讓他的體型看起來太出戲。
“我還是覺得你複工太早了,”程澍在車上略帶責備地說,“雖然是文戲,但是情緒波動也挺劇烈的,要不……”
“我完全沒關系,”遊稚坐直了身子,語氣輕松,眼神卻很認真,“那場許阙被打傷的戲沒什麼大動作,就是躺床上無病呻吟。現在我這狀态,不化妝都夠用了。以後再恢複了反而會很不自然的,不要浪費這麼好的天然妝造嘛。”
他頓了頓,憨厚地笑道:“再說了,早晚要拍的,反而不如趁現在一鼓作氣,還能給我謀個好名聲。”
這話聽起來很功利,但既是他的心聲,又是現實。
自從媒體報出BoomSky要進組拍正劇時,業内和吃瓜群衆迅速下場,展開了激烈的讨論。
有人質疑:“流量偶像拍古裝正劇,不就是來鍍金的嗎?”
也有人冷嘲熱諷:“演戲的跑去唱歌,唱歌的跑來演戲,我們内娛明星真的太全能啦![微笑][微笑]”
但也有部分觀衆持觀望态度:“别一杆子打翻一船人,說到底還是得看演技,不要一上來就否定人家嘛。再說了,這四個男的至少長得還挺好看,我可以溺愛。”
這條看似理中客的評論也招來了各路神仙,開啟了一場粉黑大戰,不同男演員的古裝醜圖被貼在下面,作為證據來糾正樓主的錯誤觀念:“現代裝好看不代表古裝也會好看,古裝造型可是明星的照妖鏡!”
再加上遊稚在開機第二天就重傷入院,這部劇的熱度一直在微博上居高不下,除了粉絲維持的宣傳标簽外,熱搜上一度挂着#BoomSky全員轉型拍戲#、#流量偶像演技拉垮預警#等話題,輿論場上烏煙瘴氣。
直到過了十天左右,遊稚的病情穩定,劇組這才放出第一批定妝照來。
這幾張照片的曝光,直接堵住了絕大部分觀衆的嘴。
雖然不說成員們的皮囊個個是傾國傾城的級别,但怎麼也說得上是劍眉星目,玉面郎君。
化妝師是BoomSky的真愛粉,再加上他們也願意吃苦,所以發套做得格外逼真,沿用了老三國那種借着真發盤頭的風格,沒有出現近年來古裝劇中幾乎延伸到下颌線的粗實鬓角。
發梢也都牢牢地紮成發髻束在頭頂,這得歸功于劇組特意聘請的顧問組,都是本地一所985大學的宋史教授。
除了古裝劇“死線”的胡茬以外,一切服化道看起來都很還原,讓人一眼就覺得他們仿佛是真的從宋代古畫上穿越出來的人物。
而配角組的幾個老戲骨則更是把這種質感擡到了頂峰,尤其是朝堂戲裡的演員,幾乎都是四十五歲往上的中老年男演員。
在遊稚受傷帶來的滔天熱度之下,不少原本持觀望态度的投資方開始主動接洽制片方,有幾家此前隻投了基礎啟動資金的基金迅速表達追加投資意向。平台方面也臨時調整宣傳排期,拟定擴大預告片物料和角色特輯的投放量。
劇組方面同樣迅速響應。《浮世青雲錄》原本的定位就是正劇,如今借着這波突如其來的話題流量,也有了更充裕的預算空間。
導演組和服化道部門連夜調整配置,定制更高質的布景和道具,并臨時邀請一位業内資深的服裝指導加入劇組,進一步精修主角組的造型與質感。
在這種既是機遇又是挑戰的情況下,劇組所有人都卯足了勁,誓要制作出一部能在影史上留下一筆的作品。
保姆車在出城高速上平穩疾馳,程澍挑挑揀揀地把這段時間裡關于劇組的話題和變動說了些,最後隻是盯着遊稚的臉看了一會兒,半晌才歎了口氣,“到時候受不了的話就開口,我會先陪你一會兒,但是我待不了很久,今天我的戲份很重。”
遊稚點點頭,知道他為了補上前段時間拖欠的工作,最近很是拼命。
兩人在車上聊了一路,又補了會兒覺,快十二點的時候順利趕到了片場。
《浮世青雲錄》的主場景設在南郊影視基地六号棚。
遊稚和程澍到達時,化妝間的工作人員在為第一組演員補妝,場務在燈架之間來回穿梭,收音組調着收音杆角度,攝影助理正指揮吊軌測試推進鏡頭的速度。
“遊老師來了?身體還好吧?”最先迎上來的是執行副導演賀征,一個四十出頭的沉穩男人,人稱“老賀”。他穿着劇組統一的黑色沖鋒衣,脖子上還挂着對講機,一臉笑容地将人接了進去,“今天先拍二場三鏡的正機位特寫,你坐着拍,咱們下午再轉棚。”
“辛苦啦。”遊稚語氣溫和,和他握了手,“我恢複得很好,大家不用擔心。”
“化妝準備好了嗎?”旁邊是服化協調人劉穎,一個二十多歲的短發女生,動作利落,說話風格十分簡潔,“先補一個過渡妝,場記說要接入你昏倒前的鏡頭,傷痕和血線我這邊給美術對過了。”
她話音剛落,便頓了一下,語氣變得溫和:“寶寶,你現在看起來精神好多了。前陣子那事兒真吓人,我們組裡的人都很擔心你呢。”
場記小魏也從鏡頭後冒了個頭,笑着打招呼:“遊老師,好久不見啊。聽說你醒來那天,我們制片還給你點了平安符,挂在拍攝車上,你要是覺得身體撐不住了一定要告訴我們啊。”
雖然已經記不得這些人是誰了,但遊稚還是被他們一輪輪的關心弄得很感動,隻能頻頻點頭緻謝。
“辛苦大家了,我身體真的恢複得差不多了。”他朝幾人鞠了一躬,神态得體,“以後還請多多關照。”
與此同時,程澍也跟了過來。見他進門,現場攝影指導黃潇一邊調燈一邊沖他點頭,“程老師也來了?之前說過的那段騎馬戲我們後天再拍,動作組說馬還得再熟悉一遍。你先跟遊老師走個對位,機位排完燈就進機。”
“好。”程澍目光不動聲色地在棚裡掃了一圈,最後停在化妝區隔簾那一角。
馬上要拍攝的場景是許阙獨自在醫館中醒來的一段内心戲,他因重傷初愈,身處異地,滿身疲憊又不能全然放下心防,需要用一段看似平靜的眼神戲表達相當複雜的情緒。
不過遊稚确實才重傷初愈,在這一塊簡直代入感拉滿。
導演馮天弛正在主監視器後翻分鏡闆,見他們就位,轉頭囑咐一旁助理導演陳寶如:“現場降噪做好,拍這一場的時候,其他人不要亂動。”
“好的。”陳寶如飛快記錄下調度細節。
整個片場開始逐漸安靜下來,軌道滑動聲與燈光調試的咔哒聲交錯進行,每個人都在各自節奏内忙碌又精準地推動着鏡頭前一秒鐘的情緒。
遊稚的文戲首先開拍,這場是許阙在受傷醒來後獨處的長鏡頭,沒有對白,但對情緒表達要求極高。